那男子见沈千宁竟然走上前来,心虚地往后退,口上却不服输地说道:“你……你干嘛!我说错了嘛?你不就是没人要所以才只能日日来着医馆中治病嘛!”
周围人见着动静竟然也无一人上前拦着,只是愣愣地看着沈千宁款步逼向那人。
其实在大家心中也都是这样想的,毕竟沈千宁的脸上有胎记这件事在京中也算是人尽皆知,稍微要点脸面的世家贵族谁会要一个脸上不好看的女子,即便她父亲是首席御医。
不过因为这些年沈千宁行医救人,在京城百姓口中的评价已经好上许多了,碍于情面也不好当着她的面多说。早年间便是普通走在路上顶着那样一张脸都会吓哭孩童,引来不少妇人谩骂和男子的嘲讽。
只不过原主都习惯了,便也不多计较。
可如今占着这具身子的人是沈千宁,她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只知道傻傻地站在那里让人随意辱骂。
“面部泛油,暗淡无光;舌苔厚腻,齿间生斑。虚火郁热,蕴于胸胃之间。难怪先生说话时,堂中便弥漫着一股恶臭。”沈千宁伸着根修长白嫩的手指一说一指,语气淡淡的仿佛没听到他先前骂人的话一般,“平日里口味也清淡些,少吃点盐,别一天到晚的只知道管别人的闲事。”
“还有,我虽说脸上带着这胎记,可也是打小就有的,也不会害人,顶多看着有些不雅。”沈千宁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脸颊,又面露惊恐的指着那人说道,“可我见你这模样许是胃中生了脏东西了,和他人吃饭时也注意些,别过了这口臭的毛病给病人,到时候再害了别人就不好了。”
沈千宁这话一出,在寿春堂门口排队的人纷纷捂着口鼻离那名男子一丈远,嫌弃地说道:“难怪你方才说话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你传出来的!”
“离我们远点!我们可不想跟你一样嘴巴这么臭!”
“知道自己有恶疾昨日还拉我一道吃饭,难怪我媳妇儿今早说闻到股怪味,赶紧叫我来医馆看看,原来是你小子!你这不是害人嘛!”
采莲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甚至还站在一旁煽风点火:“还真的会传染啊!那你快别说话了,一旁的人都离他远一点,免得过了病气!”
当下那男子像是被隔离了一般,成为众矢之的,周围人的唾沫星子都恨不得要将他淹死,孤立无援的站在中央,面色难看的涨得通红,当下捂着嘴巴就要离开。
“等等。”沈千宁朝身后看热闹的汪安递了个眼神,对方迅速明白过来,拿着纸笔准备着记录,只听清冽的女声响起,“黄莲6克,生地20克,丹皮、霍香10克、苏梗10克,犀角20克。这是药方回去煎了喝下七日便能见效。”
女孩纤细的手接过那墨迹还未干的药方,看都不看一眼便折好递到那名男子眼前,冷声道:“骂你是因为你对沈家嫡女出言不逊,给你方子则是因为我是医者。”
“一百文。拿钱。”沈千宁素白的手掌摊在那人面前,对上那人的表情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嘴上虽然对沈千宁不满,可对她的医术还是相当认可的,男子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多说话,只好将银钱放在女子的手掌中,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沈千宁掂了掂那银锭子,冷哼一声,背着手进了医馆。
殊不知刚才这一幕尽数落入到对面茶馆二楼的眼中,男子幽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宠溺,无奈地勾着嘴角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