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国城防军迈着无精打采的步子从李长空身旁经过。
他们有的人睡眼惺忪,有的人手上还拿着干粮,但无一例外,均是一脸的疲态。
从李长空身边路过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李长空对面那人。
李长空素来自傲,平日里都是骑在马上与人说话,此刻,李长空既然下马,那意味着面前之人,不是寻常人物。
副将来到李长空的身后,也连忙下马,正欲上前询问,见李长空脸色漆黑,立刻又退了两步。
“怎么,李将军不敢?”
尽管语出惊人,但赵元的神色却是一如先前,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万千百姓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李长空额头青筋暴起,陷入天人交战。
“啧啧,还是不够狠啊。”
赵元的脸上露出些许不耐。
“本以为,天下闻名的李将军,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是老夫看走眼了。”
“你不必拿话激我。”李长空攥紧了拳头,“事情尚且不必走至这一步。离相已经去了南晋,南晋会出兵,帮助离国拖住宁国。”
“呵呵,南晋。”赵元听到南晋二字,不屑的笑出声来,“安逸的太久,岂能抵挡宁国虎狼之师?
李将军真要把一国之存亡,赌在南晋身上?
将军只需分出一万人,余下兵马,死守离阳。
一旦宁国大军深入离国,战线拉长,便以一万兵马偷袭宁国后方补给,到时候,离国南境无粮,百姓手中也无粮,宁国军就算是想要用抢也无粮可抢。
宁、离两国虽是世仇,但宁王以仁义着天下,屠戮百姓这种事,他干不出来,若是不杀,那所占之地的离国百姓,就会成为宁国军庞大的负担,拖慢他们的脚步。
到那时,宁国军进不能进,甚至根本打不到离阳城下。”
李长空仰面朝天。
纠结。
他知道,赵元说的是对的。
自己只要照着做,那么离国南面战线,便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我知李将军放不下离国百姓,但将军要明白,若是没有了离国,那又何来离国百姓?”赵元说罢,重新带上斗笠,竟是直接翻身上马,眼看便要离去,“言尽于此,将军好自为之……”
马蹄远去,赵元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李长空驻良久,对身后的副将挥手。
“传我将令,大军……原地调头……”
“将军这是做什么?我们不去驰援阳州了?”
副将猛的抬头,惊讶的表情溢于言表。
“附耳过来。”
李长空将副将拉到一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将军!?”
副将听完,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样的军令,竟是出自李长空之口。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
“少废话!”
李长空拔出腰间佩刀,直接架在了副将的脖子上。
“按我的命令去做,违令者,斩!”
“将军,你可知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副将此刻,仍旧没动。
“后果我当然知道!”李长空额头青筋暴起。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又何尝愿意这么去做?
只是,大敌当前,他有何选择?
没有!
若是不这么做,天下间,怕是就再没有离国!
“将军,咱们手下这些弟兄,可都是南境子弟。如今夏公子在北境抗敌,他手下也有不少出自南境。您这么做,会引起哗变的!”
“少特么废话,你给老子听着,现在阳州极有可能已经失陷,就凭我们这五万人,如何抵达宁国九万大军?老子不怕死,但是,咱们这五万人,是离国南境最后的兵力,这五万人没了,离国就全完了!你知道吗?”
李长空拽着副将的衣领,近乎咆哮的嘶吼。
“我李长空,一介平民,受君上提拔,方有今日。为了离国,这骂名,老子背了又如何?!千夫所指又如何?
只要能够护住离国,南境的百姓,不,全离国的百姓纵使要将老子千刀万剐,老子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