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愤怒在他的胸腹之间横冲直撞,此刻的他,简直恨极了上天的不公,范四郎放浪形骸,不学无术,却因有个做宰辅的爹,竟就做了国子监的掌院。
而他自小勤勉,事事都比旁人做得更好,可因为他出生不如人,便处处不如人!
顾浥尘越想越怒,迎头撞上一个小宫人。
小宫人摔在地上,大喊:“诶哟——”
顾浥尘看也不看,错身就走。
“是顾三郎吗?”
“作甚?”
夜色中,小宫人只觉得眼前的人看着比之城隍庙里的阎王爷更可怖:“顾三郎,有人叫奴传话,说三日之期已到,请您去留心拱门赴约。”
留心拱门的另一侧是后宫,可不是他一个郎君能随便踏进去的,该死的安清如在搞什么,难不成想要害死他吗?
“不去。”
小宫人慌忙起身,也不敢多留片刻,等他转身跑了两步,才想起少传一句话。
“顾三郎,那小娘子说,若您不去,那她答应的事便只能作罢。”
顾浥尘顿步。
今日的宫宴,他可谓丢尽颜面,若来年的国子监会考再拿不到头名,那他陵阳第一贵公子的名号便不会有了,且那些
贵公子们还会争相嘲讽他,骂他名不副实。
不,他不能眼看着自己变成这样。
顾浥尘手心一紧:“留心拱门怎么走?”
“奴带您去。”
留心拱门旁,如娘有些焦灼。
“折绵,那小公公去了多久?怎么还不回来?”
“如娘,皇城大,小公公走不快。”说着,折绵对沉默的宝珠言道,“你去门下瞧瞧,看看顾三郎来没来?”
“是。”
待宝珠跑开,折绵小心翼翼地说:“如娘,刚婢子问过那小公公,离这里最近的空殿宇是忆流阁。”
“那便去忆流阁。”
“是。”折绵低眉,自抽出抽出一个香囊,“如娘,这个给您。”
“这是什么?”
“顾三郎端方雅正,婢子恐如娘的如意算盘会落空,故而向怡红院的兰嬷嬷讨要了这个,兰嬷嬷说,便是柳下惠在世,也抵不住极乐香。”
如娘飞快将香收进衣袖:“还是你想得周到。”
“婢子只盼着如娘能事事如意。”说着,折绵望向留心拱门,“如娘,宝珠并不知道您要做什么,婢子怕她一会儿会坏事。”
“总不能把她打晕了吧?”
“不如一会儿差宝珠去鸾凤殿报信?”
如娘蹙眉:“折绵,你都说宝珠什么都不知道,若叫她去报信,万一喊不来皇后娘娘,今日的事岂非白白谋划?!”
“如娘,婢子以为正因为宝珠什么都不知道,是以一会儿她才会分外着急,届时她去求如娘来救您的时候,看着
才情真意切。”
“也对,那便叫她去。”
“是。”
折绵低眉,小心藏起嘴角的弧度。
小半刻钟后,宝珠急匆匆地跑回来:“如娘,三郎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顾三郎踩着微霜,疾步穿过留心拱门,如娘轻抬下巴,娇媚地抿了抿耳际的碎发。
“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