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韩国的三艘大船靠上景春河的船坞,韩国的礼部尚书快步走上河岸,朝皇子们拱手作揖。
“拜见大殿下,拜见三殿下。”
“吕尚书免礼。”
“大殿下,三殿下,按照两国定下的条约,质子身死,尸身送返故土的同时,需有新质子接替。
如今,景殿下的尸身在大船上,不知将往东都的殿下人在何处?”
“十二弟,你该登船了。”
目色惶惶的十二殿下周身抖得几如一个破落筛子,他揪住乳娘的衣角,悄声问:“我可以不去吗?”
乳娘含泪摇头。
“殿下,婢子抱您上船。”
十二殿下把小脸埋进乳娘脖颈,亦埋住他将崩溃的泪意。
待小皇子走上大船,吕尚书才回首,朝船上人点点头,不久,一队御林军抬着冰棺,走下大船。
冰棺交接给禁卫军的刹那,御林军副统领急问落在后面的若谷:“解药呢?”
若谷环视四周,见星回隐在人后。
“副统领往那里看,星回就在人群里。”
副统领抬眸,果见星回立在人后,他不敢耽搁,立刻命身后人去寻星回拿解药。
河岸上,吕尚书轻舒一口气,再朝卿云牧和卿云礼拱手作揖:“两位殿下,陛下吩咐的事既已办完,下臣便该速速离去。
陛下有言,命下臣务必转达他对溱国陛下
的问候,陛下祝溱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陛下还说,韩国定会善待十二皇子,请溱帝放心。”
卿云牧勾唇,轻击双手,手捧木匣子的数十宫人走上前。
“吕尚书辛苦,请吕尚书回去后转告韩王,父皇亦恭贺他荣登大宝,这些是父皇恭贺韩王登基的礼品,请吕尚书带回东都。”
吕尚书侧身,朝着皇城的方向躬身作揖:“谢溱帝。”
不到午时,三艘大船驶离船坞,折返韩国,十二皇子趴在舱房的窗前,哭着问乳娘:“我还能回来吗?”
乳娘不忍:“回殿下,一定能的。”
“什么时候?是和二皇兄一样,身死时吗?”
乳娘再也不能答,只能抱紧小皇子瘦弱的身躯:“殿下,不管怎么样,婢子会一直陪在殿下左右。”
天空的雨,变大了。
卿云牧低眉,瞥着棺木中栩栩如生的卿流景,嫌恶地说:“真想打开棺木,对着尸身刺上两剑。”
“大兄,御史尚在此,还请慎言。”
“呵呵呵……”卿云牧嗤笑,随即翻身上马,“走,赶紧送二殿下去弘元寺,送完了,本殿下还要去七风居喝酒呢。”
仙游寺的高楼上,雨丝横斜,打湿了清妧的半边衣衫。
“妧娘,雨大了,我们回去吧。”
清妧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冰棺被人从景春河边,一点点地抬向弘元寺的山门下。
当棺木触目可及时,主持了无抬手,钟楼上的丧龙钟鼓声大震。
“咚——”
钟
声响过五声方停,接着,庙中哀乐再起,禁卫军将冰棺抬进山门,静立许久的上百僧人齐声念起往生咒。
清妧转身。
“回去吧。”
这一世到底不是上一世,这一世,她既能把安清如谋进死局,便有人可以将卿流景谋进死局。
只可怜他两世为人,都不能挣脱残酷的命数,只愿来世,他莫要生在帝王家,能生在一寻常人家,平安喜乐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