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莺在安家十来年,从未亲自踏足大厨房,昔日但有需要,身边多得是替她跑腿的人。
“香莺,安宅今非昔比,县主大方,从不赏奴婢铜钱,要赏就赏银钱。”说着,那奴婢从袖中抠出一颗银豆豆,丢在香莺脚边,“奴婢位卑,不敢劳香莺姑娘赏,倒是可以赏姑娘一颗银豆子。”
极致的羞窘让香莺垂下了头。
正此时,前院管事富成走进大厨房。
“这是在做什么?”
奴婢们慌忙起身:“回富管事,大厨房一早就把如娘的吃食送了过去,可如娘嫌弃,差香莺又来讨要。”
富成正色:“如娘是主子,主子不满意你们备下的吃食,你们自该再备一份!还不速速去取来?”
“是。”
香莺动容:“多谢富管事。”
富成笑笑,接过装着馎饦的食盒,递给香莺:“拿去吧。”
“是。”
香莺伸出手,将要接过食盒,然,就在她指尖将将触及食盒的刹那,富成骤然松开手,食盒坠落。
滚烫的馎饦汤从食盒里翻倾,浇到香莺的脚上。
“啊——”
富成沉下脸:“香莺,国公爷慈悲,允时娘复归安家,却不是允她回来再像昔日那般,作威作福!
若再叫我看见你跨出正院一
步,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香莺骇然转身,冲出厨房。
待她跑得不见踪影,微雨从屋后走了出来。
富成等一众奴婢纷纷行礼:“微雨姑娘。”
微雨笑笑,从袖中摸出一大把银钱:“诸位辛苦。”
香莺含着泪,跑回正院,到了房外的廊下,她才堪堪停下,提着袖子把脸颊两侧的眼泪擦掉。
接着,她弯起嘴角,走进房里。
顾兰时又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神神叨叨。
“时娘,婢子回来了。”
“馎饦呢?”
“回时娘,富管事说,待晚些时候,大厨房会送来的。”
顾兰时猛地转过身:“是吗?”
“……是。”
顾兰时起身,缓步走到香莺身前,而后,她压着嗓子,犹如鬼魅低吟般:“香莺,什么时候起,连你也敢对我阳奉阴为了?”
香莺伏首:“回时娘,婢子不敢。”
顾兰时抬手,一把掐住香莺脖子,她尖锐的指甲顷刻间刺破香莺的肌膏,鲜血汩汩地往外喷。
顾兰时勾出嗜血冷笑:“香莺,我是落魄了,可再落魄,你还是我的婢子,我要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四更天!”
香莺拼死摇头:“时娘,婢子绝不敢欺骗您。”
“滚。”
香莺再不敢多说一句,她猛地转身,冲向房外。
将退到门口,她听见时娘说:“午时之前,若大厨房送来馎饦,那便算了,可若是没有,我送你去陪如娘。”
香莺咬住牙,奔到正院北角的一口枯井前。
她看着
黑黢黢的枯井,绝望地低吟:“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说罢,她要跳下去。
“这就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如何?时娘是主子,主子要我死,我不得不死。”
“那若是主子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