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娘目光颤动,颤动中夹着两分惊恐。
“县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三房决意分家,那便择日不如撞日。”
说罢,清妧松开烟娘的手,往假山外走,走了两步,她又回过身:“若三舅母不知如何是好,可去问问三舅,迟则生变。”
烟娘顿在原地,直到清妧步入林亭,才慌忙回过神,而后,她急忙吩咐贴身婢子:“速去寻郎君,就说我有要事。”
“是。”
绕出假山的清妧,懒得提早入席和顾家一众后宅娘子虚以委蛇,便沿着回廊,绕到林亭后侧的小池。
池上,锦鲤上蹿下跳,彷佛感受到顾家有人金榜题名的喜气,亦想效仿之,跃过龙门,飞上天。
正此时,身后有人惊唤:“妧娘,是你吗?”
清妧转身,见顾浥尘头戴金冠,着一身丝绸彩衣,立在她身后数丈远。
“还真是妧娘。”
顾浥尘轻叹,随即勾出温润如玉的浅笑,然,便是这么眼熟的浅笑,叫清妧陡然间沉下脸来。
她不欲和顾浥尘废话,抬脚要同他擦肩,可就在他们擦肩的刹那,顾浥尘伸手,拽住她的衣袖。
“妧娘,别走。”
“放手。”
“妧娘,我知错了,你原谅某一回,好不好?”
清妧怔住,以至于一时间忘了挣扎,而她的呆愣看在顾浥尘眼底,却是无声的佐证,妧娘心里是有他的。
“妧
娘,某和如娘之间,尽是她的一厢情愿,某曾竭力抗拒,可她全然不听,甚至不惜自毁名节也要将某绑去她身边。
陛下赐婚后,某亦劝过自己,便就这样吧,可某越是这般劝自己,你在某心里的分量越是重。
可那时,不管某怎么难受,都已无能为力。”
说着,顾浥尘抬眸,难掩欣喜地看着清妧:“幸而,上天垂怜,叫拦在你我之间的阻碍尽数消失。
妧娘,等新年,姨父归陵阳时,某定会前往安家,向姨父求娶你。某发誓,这一次,某绝不负你。”
清妧缓缓勾起嘴角:“顾三郎,你可曾听说过,人死时若死不瞑目,魂魄会在人间徘徊七七四十九天。
你看,此刻,如娘就站在你身后,定定地看着你!”
她的话音将落,浓雨掐紧脖子,凄厉低呼:“表哥,我死得好惨——”
顾浥尘立时松开清妧衣袖,他努力挺直后背,一字一句道:“如娘,某是喜欢过你的,只你我已阴阳两隔,从此再无可能。
但某发誓,若我们来世还能相见,某一定娶你为妻,与你一生不相离。”
浓雨憋不住,捂唇“咯咯”笑,顾浥尘瞬转身,待他看清楚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浓雨,脸上升腾起风雨欲来的愤怒。
“贱婢,你作甚?”
浓雨笑笑:“回顾三郎,婢子不过是替县主试试顾三郎的真心,可惜,顾三郎的真心实在经不起试探。”
清妧沉声:“浓雨,走了。
”
身后,看着清妧截然离去的顾浥尘,不甘心地张口:“安妧娘,某将真心双手捧上,你便如此不屑一顾吗?”
“顾浥尘,你的真心,不如街边的一条野狗。”
“你——”
他过去是没多少真心,无论是对安清妧,或者安清如,可今时不同往日,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娶安清妧为妻。
“妧娘,你或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可世间之诡谲远超你想象,若你愿意和某携手,某定会护你安虞。”
“不必了。”
小池上,顾浥尘眼底,寒光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