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老朽托大,敬皇帝陛下天恩浩荡,谢陛下独具慧眼,点中三郎——”
宾客皆起身,同顾远林一道,向着大明宫的方向,拱手作揖。
待宾客们坐下,顾远林再次举起杯中酒。
“这第二杯酒,老朽敬诸位,三郎年少,诸事不懂,以后在官场,还请诸位大人对他多多照拂。”
说着,顾远林起身,朝宾客作揖,宾客自是再起身,拱手回礼,而后,主宾一同饮下杯中酒。
接着,顾远林朝孙儿颔首,顾浥尘端着酒盏走到正中央,朝宾客拱手。
“小仆才疏学浅,难保以后行事没有不妥,今日便先致个歉,还请诸位大人来日能多多海涵。”
“好说,好说。”
顾家人的客气,叫宾客们心中舒坦,于是宴会上的那点疏离迅速消散。
顾远林扬手,丝竹声遂起,红衣坊的舞娘子鱼贯而入,在场间摇曳身姿,宾客们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酒过三巡,顾少阳溜回宴上,未等他坐回去,一个多喝了两杯酒的小吏高声嚷嚷:“顾大夫,今日三郎大喜,你怎能迟到?快快罚酒三杯。”
这话一出,众人扭头看顾少阳。
顾远林言笑彦彦的脸迅速垮下。
“少阳,去哪里了?”
“回阿爹,儿子去小解了。”
顾远林皱眉。
主家宴客,宴席若是已起,却不见主家,是件极为失礼的事。
往日,他知道小儿子行事不妥,但起码在大事上甚少出错,可今日顾家大宴宾客
,他竟如此失礼,真真是岂有此理!
只宾客尚在席间,他不好多话,等宴一散,他定然要好好训斥。
“罢了,和宾客们道个歉,去坐好吧。”
“是。”
顾少阳抬手,张口欲言时,见一个宾客提着裤子进了门。
“好你个顾大夫,我刚喊了你多少声,想问茅房怎么走,你倒好,头也不回一下,赶着去会俏娇娘!”
这人虽看着怒气冲冲,实则心里没多大气性,可偏偏前一刻顾少阳才拿小解做借口,这会儿就叫人戳破,顾远林的面子霎时间挂不住。
且宾客们的神色亦显得讳莫如深,顾远林只怕宴席一散,这些人便要迫不及待地议论顾家没规矩。
“少阳,到底怎么回事?”
顾少阳暗叹一口气,他本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分家的事,可事已至此,他只当是承接天命了。
“阿爹,我没有私会俏娇娘,我只是去见了烟娘。”
顾远林的面色更冷:“她是有多要紧的事,非得这会儿寻你?”
“回阿爹,倒也不是多要紧的事,就是儿子想要分家,烟娘来劝我。”
“——”
顾远林呆住,宾客们亦惊成一片,丝竹声莫名就断了,舞娘子错乱着舞步,乖觉退场。
将才故作怒气冲冲的宾客急忙上前拱手作揖:“顾老爷,我就是同顾大夫开个玩笑,并未真生气。”
说着,他又低头,暗劝顾少阳:“少阳兄,切莫冲动。”
然,顾少阳却抬首,毫无退意:“
阿爹,身为顾家子,儿子不止从未替顾家争过光,还处处拖累顾家。
儿子实在有愧。
如今,儿子年岁不小,也是到了从家中分出去,独立过活的时候。
还请阿爹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