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好,药没上完。”
她要疯了!
清妧一边狂拽被褥,想要遮住衣不蔽体的后腰,一边火冒三丈地吼道:“二殿下,男女授受不亲!”
“上一回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上一回?”
她何曾和卿流景坦诚相对过?
“新年,我受伤,你扒了我的衣裳。”
“……”
这算是倒打一耙,恩将仇报吗?
“二殿下,您是男子,我是女子,能一样吗?”
卿流景撇下唇,委屈巴巴地反问:“难道男子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在阿妧之前,我可从未叫女子亲近过。”
“……”
“还是说,阿妧轻薄了我,却又打算始乱终弃?”
清妧听得目瞪口呆,无言可驳,而就在她因为过于瞠目结舌,不得动弹时,卿流景淡定地拂开她的手,扯下被褥,复又替她上起了药。
只这一回,他的动作变得极其小心。
“对付顾兰时之流,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便是赢了,也是惨赢。且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绝不可再有下一次。”
她才不管卿流景是真伤心还是假难受,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叫他滚,可不等她开口,卿流景从容地松开手,替她拢上被褥。
“好了。”
“……”
而后,他将一个白色的瓷盒放在她的枕边:“这是生肌膏,比鸾凤殿的药更利于伤口的愈合,你先用,待伤口长好,再换用鸾凤殿的芙蓉散,修复疤痕。”
“……哦。”
伤口处理完了,卿流景
还坐在卧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看得清妧的脸色如煮熟的虾肉,越来越红。
“二殿下,您不忙吗?”
“忙。”
御医已经禀明皇帝,他最多活三个月,三个月内,他若做不完他要做的事,那皇帝就会先送他去死。
“顾家不死不伤,阿妧可难过?”
“还行。”
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仇自然也该一个一个地报,顾家是不死不伤,可顾兰时快死了,而且会死得很惨。
不过,话虽如此,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今日的事,多谢二殿下帮忙。”
“嗯?”
“修罗柳。”
她并不知道阿娘中得是修罗柳,若知道,她不会仓促地求皇帝准她开棺验尸,因为修罗柳十分罕见,大理寺的仵作未必验得出。
“还有沈家。”
卿流景轻摇七折扇,笑问:“阿妧打算怎么谢我?”
“……”
被他看光后腰难道还不够吗?!
“二殿下,小女累了。”
“阿妧恁得喜欢过河拆桥。”
河都过了,她为何不能拆桥?
“罢了。”卿流景站起身,待他将要绕过屏风时,又骤然顿步,“阿妧,卿云牧,卿云礼,卿云澜,你更想看谁先死?”
“什么?”
“云礼怎么样?”
清妧顾不上伤痛,撑着玉枕昂起头:“二殿下,做人不能恩将仇报,您能有今日,全是因为数年前三殿下在景春河边,放了你一马。”
“呵。”
卿流景笑。
世间有许多种笑声,欢愉时的肆意,无奈时的隐忍,痛
楚时的强颜,可清妧说不清楚,卿流景此刻的一声笑里,藏着得是什么?
“阿妧,你莫不是喜欢云礼?”
“三殿下风光霁月,谁能不喜欢?”
“那便先杀云礼。”
说罢,卿流景绕过屏风,消失在清妧眼前。
“……”
须臾,流萤走进卧房,她见清妧昂着半身,急忙冲过来劝:“妧娘,您便是再舍不得二殿下,也该顾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