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碧玉不说话,把食盒放在卧榻旁的小
几,然后打开。
清妧低眉,见食盒里放着一叠枣泥莲心糕。
她记得上次被惠贵妃请去永福宫,她说未出阁前,曾和她的生母一道,在六月天做枣泥莲心糕。
“贵妃让你来的?”
“回县主,贵妃让婢子来问县主,皇后娘娘为何要关着您?”
清妧敛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又该怎么答,却见浓雨立在屏风一侧,无声地朝她点了点头。
“七殿下说,不日将封我为后。”
“——”
不出一刻钟,碧玉奔进永福宫,将清妧的回答,一字不落地告诉惠贵妃。
“素娥,去给各宫送个信,就说本宫突发噩梦,醒来后十分担心陛下龙体,要去大明宫探望陛下,如果有人想和本宫同去,便在半个时辰内,赶到永福宫。”
须臾,永福宫的婢子,倾巢而出。
素娥看着四散的更灯,忧心忡忡地问:“娘娘,这个点,真会有人来吗?”
“会。”
后宫女人的命运,自来系于皇帝一人,若皇帝驾崩,那活着的后妃,除却新帝之母,能被封为太后,旁的妃子,只有两条路。
无子嗣者,为帝殉葬,
有子嗣者,再好也是在一座堪比冷宫的偏殿里,等死。
所以,比她着急皇帝生死的人,大有人在。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永福宫的回廊下,就立着上百个神色惶惶的宫妃。
“贵妃娘娘,是陛下不好了吗?”
惠贵妃抬袖抹眼角:“本宫发梦,梦中陛下立在悬崖上,一遍
遍地命本宫去救他,本宫担心梦境成真,无论如何要去大明宫看一看。”
“贵妃娘娘,妾身同您一道去。”
“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明宫去。
今夜的大明宫寝宫,皇后亦是一夜无眠,她撑着下巴,靠在坐榻闭目养神,卿云澜立在屏风一侧,目光定定地看着龙榻。
“阿娘,您说父皇能醒得过来吗?”
皇后猛地睁开眼。
“阿娘,要是父皇能醒,儿子能被立为太子吗?”
黄昏时分,范含章来过寝宫,他来,是来提醒她,朝臣们已经听闻云澜在帝榻前行荒唐事,若云澜不知悔改,朝臣或要请别的皇子为帝侍疾。
可就算云澜知收敛,待皇帝病愈,御史还是会参劾云澜,届时,云澜莫说侍疾有功,说不得还要被治罪。
“阿娘,舅舅的提议,您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卿云澜回身,走到皇后跟前:“阿娘,事到如今,您何必和儿子装糊涂?父皇之心,早已偏向卿云礼。
等父皇醒来,百官定会求父皇速速册立太子,阿娘以为,父皇会册立谁?”
“……”
“是卿云礼。”
“云澜,陛下会立谁,为未可知,你不必急于自乱阵脚。”
“阿娘,难道不是吗?”卿云澜扬声,情绪渐失控,“等卿云礼从明州回来,对朝,他赈灾有功,于危难之际力挽狂澜,对野,他心怀百姓,为清平治世锄奸惩恶,父皇不立他,难道还能立我吗?!”
“
云澜,休得胡言!”
“那儿子不言,只做!”
说罢,卿云澜转身,冲到卧榻前,伸手掐住皇帝脖子。
皇后吓得肝胆欲裂,她疾步冲到龙榻旁,一边扣住卿云澜的手腕,一边卡着嗓子颤问:“卿云澜,你疯了吗?”
正此时,窗外亮起一片灯火,惠贵妃立在高阶上,大声言道:“皇后娘娘,妾身等求见陛下——”
卿云澜瞬间松开手,和皇后一道,往窗外看去,就在他们回头的刹那,皇帝的指尖轻轻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