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走后,素娥上前伺候喝醉的惠贵妃,未等她靠近,惠贵妃先直起身,那双微红的眼睛里,毫无一点醉意。
“参汤送进大明宫了吗?”
“回娘娘,婢子无用。”
“有人把参汤送进大明宫吗?”
“回娘娘,除却大殿下能任意进出陛下寝宫,旁人都进不去。”
皇帝处理完皇后和赵家,转身回去的时候,脚步分明还是虚的,她试探过葛潘,但葛潘口风甚紧。
如果皇帝已无大碍,葛潘不必如临大敌。
只怕皇帝虽然醒了,但身体却大不如前,若是这样,那册立太子一事必然要被提上日程。
此番,卿云牧护驾有功,便云礼在明州做得再好,终归是晚了一步。
“本宫写给云礼的信,送出去了吗?”
“娘娘放心,一早送出了。”
“让人盯着点大明宫。”
“是。”
此时的大明宫,内外禁卫军的守备是过去的三倍,然,殿外廊下人多,殿内却只有皇帝,王忠和葛潘三人。
皇帝瘫在卧榻,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冷时如堕冰寒,热时,犹如烈火炙烤,不过一会儿功夫,皇帝就被折磨地冷汗淋漓。
王忠揣着袖子急问:“葛太医,陛下不是好了吗?”
“雪上一枝嵩的毒确实解了,但——”
“但什么?”
“国师不止增加了仙丹里雪上一枝嵩的含量,还多加了一味青雀丝,两者合在一处,会变成虞美人。”
“毒药?”
“虞美人不是毒药,是如五石散一
般的麻醉药,只药效是五石散的数倍。”
“葛太医,你到底什么意思?”
王忠听得糊涂,皇帝却明白了。
“葛潘,速去给朕拿一点五石散。”
“……是。”
皇帝用过五石散,痛楚渐退,没一会儿,他的脸上就勾出一抹迷醉的浅笑,一如服用仙丹时。
等痛楚彻底消逝,皇帝骤然间沉下脸,对着几案重重一拍:“该死!该死!该死!”
王忠和葛潘吓得齐齐伏首:“陛下息怒。”
此时的皇帝,莫说息怒,他真真是恨不能杀个上千人来平息怒气,可就算他真杀上千人,又能如何?!
皇帝拂袖:“王忠,你先出去。”
“是。”
王忠一退,寝宫只剩下葛潘。
“朕还能活多久?”
“……两年。”
说罢,葛潘额头点地。
其实,两年亦是虚数,只要皇帝继续服用五石散,那不出一年,皇帝的内里就会先一步衰竭。
真到那时,生,不如死。
可这话,葛潘不敢说。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葛潘的额角,后背,四肢皆被惊惧的冷汗浸透,皇帝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在他惶恐到极点时,皇帝忽然将塌上的几案踹下地。
“哐——”
梨花木几案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夹缬屏风。
“关于朕的身体状况,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陛下放心,微臣誓死不说。”
“出去吧。”
葛潘逃命似地冲出寝宫,而后,皇帝抬眸:“暗七?”
暗七跃下房梁。
“奴在。”
“去
把国师的尸身挫骨扬灰,丢进山里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