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许轻歌,非本官要与你为难,不管范四郎的生母是谁,都是在他幼年时已离开人世,以范四郎当时的年纪,能记住生母几何?”
“你——”
轻歌恨得咬牙切齿,却不能驳斥。
见此,范含章故作长叹:“轻歌,你恨老朽,老朽不怪你,可四郎无辜,你怎么能诱导他认雨娘为母呢?”
说罢,范含章朝皇帝拱手:“陛下,是老臣对不住许家,若当初老臣肯应许家,纳下雨娘,或许今日种种就不会发生。
老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皇帝勾唇,心道自己往日眼神委实不济,竟从未看出范含章虚伪至此。
“老师言重了。”
范含章一听,撩开衣袍,跪在地上:“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老臣有错在先,还请陛下对许轻歌从轻发落。”
高台下,谢芙娘不由地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谢容时一听,急忙斜眼:“怎么,还没闹够吗?”
“不敢。”
“我知道你舍不得萤娘,然,身为谢家嫡女,便你再舍不得,也该时刻谨记,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谢芙娘垂眸:“是,阿兄。”
人人
都道,世家女好,却嫌少有人知道,世家贵女不过是世家固权的手段,她们的一生,只为世家而活。
昔日,为保谢家,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嫁给范含章。
今日,为保谢家,哪怕萤娘死得冤枉,她必须忍痛吞下。
公堂上,皇帝浅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对许家,老师不是不想报答,而是许家要得太多。
便老师曾欠许家什么,大皇子妃的惨死,也足以抵偿一切。
不过,看到老师的面上,朕可以不计较许轻歌诬告大溱宰辅之罪,就令其遣返原乡,终生不得踏入陵阳吧。”
城楼上,清妧的指尖紧紧扣住几案。
难道这桩旧案要到底为止吗?
一旦定案,许轻歌根本回不去幽州,她会在踏出陵阳城的下一刻,被范家人无情地抹杀在半道。
卿流景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阿妧若觉几案碍眼,我可叫星回劈了烧火,不必累得阿妧伤到玉手。”
“谁在意几案如何?”
“范含章也一样。”
卿流景不答,目光落在皇城前。
公堂上,皇帝金口已开,伍砚书自当从命,他抡起惊堂木,要为今日之案,画上句点,然,惊堂木才抬起,却听崔郁离道:
“廷尉大人,小仆尚有一物证未呈上。”
“什么物证?”
崔郁离将物证高举过头顶:“请廷尉大人过目。”
“呈上来。”
当伍砚书摊开物证,崔郁离扬声道:
“前朝覆灭前的十年冬,年过二十的范含章
,在离开幽州前,在诸多百姓的见证下,已和雨娘完婚,这是二人的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