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皇帝才略收怒气:“虽然那个人要杀许轻歌,可他并没有进去天牢,所以许轻歌不是他杀的。”
“陛下明鉴。”
“可许轻歌还是死了!”
“回陛下,臣见到许轻歌时,她已经死了,根据尸体呈现的状态,当是有人勒住她的脖颈,强行往她嘴里灌下毒药。
那毒药……”
伍砚书暗吞口水:“那毒药和食盒里的毒药一样,臣怀疑,天牢前的人,可能是颗声东击西的棋子。
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许轻歌死前,在地上画下三条线。”
大明宫前,王忠小心翼翼地躬身:“陛下,时辰过了,您该入席了。”
“恩。”
皇帝抬脚,跨过高槛,殿中闹作一团的朝臣急忙放下酒杯,叩拜行礼:“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谢陛下。”
皇帝往前走,走到卿云牧和卿云礼中间时,蓦然停下。
他先是转向左侧。
“堂堂大溱的大皇子,衣衫零乱,脸面不净,一脸颓丧,成何体统?!”
卿云牧垂首,诺诺答:“儿臣失仪,请父皇恕罪。”
“罢了。”
然后,皇帝转向右侧。
“往日朕说你穿得寡淡,你从来不听劝,今日倒是难得,竟然穿了一身紫衣。”
“中秋佳节,儿臣不敢穿得太寡淡。”
“虽是佳节,但大皇子妃新死,你穿得寡淡
些,不是错。”
卿云礼被酒气薰得微红的脸,迅速转白,他急忙垂首:“儿臣失仪,请父皇恕罪。”
皇帝不言,踏上高阶。
等皇帝坐下,大明宫外,雨势转急。
“朕昨日一夜未眠,眼睛一闭上,就是范含章立在书案前,陪朕聊家国天下的场景,忆及此,朕十分难过。
朕原以为,你们会和朕一般难过,毕竟往日,朝中但有事发生,你们不知如何答时,多是范含章替你们周旋。
如今,范家败落,你们无一人记得他对你们的好,却毫无顾忌地在这里喝酒吃肉,大笑不止。
人心凉薄,不外如是了吧。”
朝臣的脸,皆在顷刻之间变得煞白,他们慌忙撩起下裳,跪在地上:“臣等汗颜,请陛下恕罪。”
皇帝的脸色,却越发地冷峻。
多年前,饶是先帝英明至此,先帝一死,朝堂之上亦无怀思他的旧臣,待将来,他薨逝,又当如何?
“今日中秋,本该是举国同庆的好日子,可早间,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说韩国和北夷交战,且被北夷大败。
朕问你们,韩国为何有此一战?又是为何会惨败?”
群臣悄望四周,每个人眼里都写满茫然。
“怎么,没人知道吗?”
吏部郎中谢容时突然抬头:“回陛下,韩国被大败,是因为韩国民心不稳,而民心不稳,源自年后那场夺位之争。”
“不错。”皇帝颔首,“当经韩王曾和大皇子萧朝和在东都大战,韩
王胜出故而登基为帝,萧朝和败走,逃去北夷。
于是,有了这一战。
韩国犯下大错,大溱绝不能重蹈覆辙,是以,朕决议册立太子,稳定朝纲!”
说罢,皇帝略顿,眼神扫过群臣:“众卿家以为,朕该册立谁为大溱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