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她的威胁之语未曾言尽,卿流景唇角的弧度高高扬起:“我心慕安国公之女,阿妧,久矣。”
“咳——”
朝上,再次有大臣绷不住,但这一次,朝臣不是因为笑意绷不住,而是被卿流景之言惊到绷不住。
与这位二皇子而言,青阳公主固然是他高攀不起的人,可安乐县主难道是他能高攀得上的人吗?
这话,随即借着青阳公主之口,被宣之于众。
“景殿下,你不是说自己乃蒲柳之姿,配不上本宫吗?如今却又自陈心悦安乐县主,可这安乐县主难道是景殿下能高攀的?”
“陛下问我心悦何人,我便坦白相告,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妧窈窕至此,我怎能不心动?”
清妧的单纯恼怒,骤然间变作羞恼!
她虽两世为人,常肆意妄为,可她妄为许多事,却不曾在情爱一道上胡作非为过。
如今听卿流景如此招摇地将他钦慕她的事公知于众,真真叫她恨不能在大明宫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青阳公主的脸色亦不太好看。
卿流景年满十四时,父皇曾送数十美艳宫婢给他,可不过三五月,那些宫婢就哭哭啼啼求道父皇面前,说宁可去死,
也不要侍奉卿流景。
他家阿兄说过,卿流景之冷,天下无人可入他心。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心之人,却敢当着溱帝的面,说自己心悦一人?!
那安清妧有多了不得,能叫诸如卿流景这样的男人,为她折腰?
“敢问景殿下,你对安妧娘,是只心动,还是想把人娶回去?”
她不不信,他敢当着溱帝的面,说想!
卿流景勾唇,落在清妧脸上的目光越发缱绻。
然,清妧却不着痕迹地摇摇头。
“芳君,说,你不想。”
“我想,十二万分地想。”说罢,卿流景面朝帝座,而后撩起下裳,伏首在地,“若陛下肯赐婚,臣定感激涕淋。”
大明宫忽静,这静,比三更半夜众人已酣睡之静,更甚。
帝座上,皇帝眼底的神色,已然是风雨欲来风满楼。
古人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过去,他不曾后悔留着卿流景,因为在他眼底,杀一个小童,无甚乐趣。
他想留着他,叫他尝遍天下苦楚,人间绝望,让他知晓,他存于世间,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因为是个错,他注定将生死难安。
可这一刻,皇帝心里隐隐浮上一丝后悔,当初,若他把他一刀斩杀,会不会更好?
“安乐,你过来。”
清妧无奈,只得走上大殿:“小女叩见陛下。”
“芳君说心悦于你,求朕成全,你以为如何?”
此刻,皇帝心里只有一念,若安清妧敢求他成全,他就敢立刻杀了她!
如此浓烈的杀气,清妧怎可能感觉不到?
她伏首:
“陛下,今日这宴,是庆韩国使臣来溱的接风宴,此刻,陛下与诸位大人讨论地是,青阳公主该和哪一位皇子结缘,才是溱韩大喜。
小女心意如何,无关紧要。”
“倒也不是无关紧要,毕竟安国公多次私信朕,求朕念在他戍边有功的份上,许你早日离开后宫。
安国公有此求,无非是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朕暗下思量许久,觉得安国公所求算不得过分。
是以,朕今日可以在此承诺,若你和芳君互生情愫,朕不是不能考虑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