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侧首。
此刻,他们靠窗而坐,七风居前的十字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尤记得当初,她曾在此,撞上为崔元香打酒的卿云礼。
当时,流萤感叹,说崔元香之幸,足叫陵阳城的小娘子艳羡不已。
也因此,哪怕卿流景一再表明他对卿云礼的厌恶,她却始终不信,不信一个待妻如珍似宝的郎君,会似卿流景说得那般不堪。
可——
一如葛潘所言,能致崔元香中毒的人不多,若她知晓害她的人是卿云礼,那她淡漠到绝望的痴傻便有理可循了。
“葛太医,依你之见,三皇子妃最有可能中了哪一种毒?”
“县主还记得您的母亲中了什么毒吗?”
“修罗柳?”清妧喃喃,随即摇头,“不对,如果三皇子中得是修罗柳,她的脉象不该是这样。”
葛潘再问:“县主,您以为三皇子妃脉象中的迟滞源自哪里?”
“源自哪里?”
她虽在号脉一道上略有天赋,但脉象复杂,引发起脉象改变的可能性众多,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
“若下官没有看错,修罗柳的毒,被下在了三皇子妃腹中胎儿身上,所以,哪怕三殿下请遍陵阳名医,都无人诊得出。”
“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葛潘叹息,随即苦笑地端起茶盏,喝尽杯中因为放凉而变涩的浓茶。
“县主,陵阳城风雨欲来,未免将来受难,老朽以为,对于三皇子妃一事,县
主不如当作一无所知。”
“多谢老大人的提点。”
“县主客气。”说罢,葛潘起身,“县主,老朽告辞。”
“葛太医,我想多问一句,诸如今日这般事,过去在这陵阳城内,可曾无数次地发生过?”
“什么?”
“没什么。”
明哲保身不是错,可医者若只顾明哲保身,面对能救之人避而不见,那和杀人的侩子手,有何区别?
葛潘走后不久,浓雨看着七风居外,对清妧屈身:“县主,婢子跟去瞧瞧。”
“小心。”
日头渐渐飘到正中央,清妧看着越发热闹的大堂,笑着对流萤道:“坐吧。”
“妧娘,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的事,我还做得少吗?”
流萤失笑,随即坐到清妧对面。
“我记得你说过,陆家原是宫中御医?”
“是。”
“你父亲当初行医,可如葛潘这般,懂得审时度势?”
“若父亲能懂,陆家许不会家破人亡。”
“恩。”
葛潘太知道医者仁心会落得什么下场,所以,他才学会了审时度势,不然,他又怎可能在满是阴谋诡谲的皇城里,活到现在?
“妧娘,当真是三殿下吗?”
卿云礼的爱妻之名,陵阳百姓人尽皆知。
过去,这个名声为他添光加彩,但现在,这个名声却成了捆住他的枷锁。
因独钟一人,他不能如卿云牧那般,为固权势,娶了正妃再娶侧妃,甚至把朝中重臣家的小娘子纳个遍。
想要改变这个困境,卿云礼只
有两个选择,第一,他痴情不再,第二,崔元香死了。
显然,卿云礼舍不得自污,所以选择了后者。
“妧娘,那三皇子妃,您……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