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陵阳天气略显阴沉,但天之沉,沉不过鸿胪寺内的氛围。
不到晌午,庭院内,第三次响起宫婢挨板子的惨叫声,花典赞神色惶惶地立在清妧身侧,悄悄低喃:
“县主,若太子再不来,只怕今日所有人都得挨一轮板子。”
今晨,太子和青阳公主依依告别时,太子曾许诺,下朝后,再来鸿胪寺,邀青阳公主去仙游寺赏红枫。
然,日已上三竿,太子却迟迟不来。
一个早间,往青阳公主房里送膳食的宫婢,不是不小心打破茶盏,就是摔烂碗碟,公主震怒,命人一通杖责。
清妧试图劝青阳公主两句,却被公主一通怼,还说她敢多言,定要去溱帝跟前问一句,何时治安行洲的罪。
庭院里,宫婢已被打得奄奄一息。
正此时,王怀瑾步履匆匆地奔进鸿胪寺。
“这是怎么了?”
吕蒙迎上前:“王尚书莫急,不过是几个宫婢毛手毛脚,砸了碗碟,公主命人打她们几下板子,以儆效尤。”
看着后臀被打得开花的宫婢,王怀瑾心如明镜。
“是该打。”
吕蒙勾起唇角,不着痕迹地问道:“今日怎么只见王尚书一人?太子殿下和三殿下都没来吗?”
“太子昨日感上风寒,这会儿下不得榻,御医说,得将养几天。至于三殿下,北夷的使臣来了,陛下总要差人去迎一迎。”
吕蒙神色微微一变:“陛下对北夷使臣,倒是极为慎重。”
“大溱乃礼仪之
邦,对来使皆慎重。”说罢,王怀瑾登上台阶,朝房里拱手,“青阳公主,车马已备齐,臣陪公主去赏红枫。”
“不去!”
王怀瑾呵呵一笑:“今日天气不好,确不是赏红枫的好日子,那臣明日再来请公主。”
“明日也不去,滚——”
“……”
吕蒙暗叫不好,急忙致歉:“王尚书见谅,公主昨夜梦到韩国被北夷杀得尸山血海,故而今日情绪不稳,还请尚书大人多多见谅。”
“无妨。”
“那我送王大人?”
“有劳。”
吕蒙一直送王怀瑾到陵阳大街,才敢折返。
太平坊人声鼎沸,但吕蒙心里却冰冷如霜,太子没有来,说明溱帝察觉太子心思,更说明,溱帝不会帮韩国。
难道天要亡韩了吗?
正当吕蒙心惶惶时,有人朝他拱手作揖:“吕尚书有礼。”
“崔离郎?”
崔郁离微微一笑,指着不远处的七风居道:“吕尚书若是不忙,仆请尚书大人喝一盏茶。”
“好。”
须臾,两人步入七风居,崔郁离丢给小二五十银:“要一间清净的雅室。”
“好嘞。”
小二领着他们上到二楼,走进最东面的一间房。
“上一壶咏秋,几碟特色点心。”
“是。”
东西很快被送上来,小二在掩上门扉前,笑言:“这是七风居最清净的一间房,便是两位大人在房中载歌载舞,也不会有人听得见。”
门被关上,室内果真静到极点。
“吕尚书,请用茶。”
吕蒙垂
眸,委实端不起茶盏。
“太子……”
“太子不是病,是被陛下勒令在东宫不得出,因为陛下不想助韩国脱困,陛下更想和北夷联手,灭韩国。”
果然。
溱帝不是韩王,胸无大志,终日沉迷于女色,对于如今的天下局势,大溱助韩国,不如和北夷合力,同灭韩国。
然后,一统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