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于是边饮酒边畅谈旧日事,不知不觉,一壶酒被喝尽,皇帝勾着唇角,对王忠道:“再去拿一壶来!”
“是。”
王忠乐呵呵地跑出御书房,守在外面的马中和瞧见,忍不住勾起嘴角,笑问:“王总管难得高兴。”
“不是杂家难得高兴,是陛下难得高兴。”
皇帝是真高兴,他拿起空荡荡的酒盏,不无遗憾地感叹:“早知道便让王忠拿两壶了,若有两壶,也不至于叫朕和你干等——”
话未说话,皇帝手一抖,酒盏砸到几案。
“父皇,您怎么了?”
皇帝想忍一忍,等王忠回来,可周身的痛楚来得比他预料中地汹涌,他越是忍耐,那犹如万虫噬咬的感觉越发强烈。
“父皇,儿臣去喊御医。”
“不必。”皇帝猛地伸出手,扣住卿云牧的手腕,“架子上有个金盒子,里面有药,你拿一颗给朕。”
“是,父皇。”
卿云牧转身,飞快奔向架子,然后拿下金盒子,从里面取出一颗仙丹。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皮跳个不停,直到他的眼角瞟到坐榻上沉浸在痛苦,什么都顾不上的皇帝,他的心忽而变回平静。
“父皇,药来了。”
“快给朕。”
“是。”
卿云牧把丹药递给皇帝。
皇帝拿
过丹药,一口吞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颤抖,复归平静。
王忠托着酒,快步走进御书房。
“陛下,酒来了。”
皇帝侧首,眼底尽是阴云:“出去。”
“……是。”
王忠慌忙垂首,眼角扫过几案上,那只翻倾的杯盏。
难道——
立在廊下的马中和笑问:“可是陛下嫌一壶酒太少了?”
“闭嘴。”
“……”
待御书房只剩下父子二人,皇帝抬眸,眼神如刀:“将才的事——”
未等皇帝说完,卿云牧先扑在地上:“父皇,儿臣一直在陪父皇喝酒,除此,并未发生别的。”
“恩。”
酒气尚存,上一刻父子对饮的温情却已完全褪去,皇帝看着乖觉伏首的太子,心里明白,他什么都看见了。
但,他不能为此杀了亲儿子。
“你先回东宫,废太子一事,等过两日朕和朝臣商议后再定。”
“是。”
卿云牧躬身,沉默地退出大明宫。
他一路急行,一直走到四下无人处,才堪堪缓下脚步,而后,他轻抖衣袖,抖下一颗仙丹。
来大明宫前,他的衣袖里揣着一颗仙丹,将才,他把从金盒子里取出的仙丹收进衣袖,把原本揣着的丹药呈给了皇帝。
卿云牧低眉,心道自己该怎么处置手里的这颗仙丹,他想了想,把仙丹丢进嘴里,一口吞下。
血液瞬间喷涌,卿云牧高高扬起嘴角,心道,要不了两日,那颗仙丹里的毒就会从父皇的血液流向心脉。
待
毒入心,父皇必死无疑,那时,他还是大溱太子。
朝臣为稳朝纲,必会立刻拥戴他上位,只要他登基为帝,从此,只有他杀人,再无人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