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欣以为然。
“准奏。”
此时,安行洲尚且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他半靠在地牢的角落,目光怔然,像是痴傻了一般。
将将溜回地牢的范修谨看着安行洲,默默轻叹。
“国公爷,您没事吧?”
“……”
“国公爷——”
安行洲回过神:“范四郎?”
“对,正是小仆。”范修谨淡淡一笑,然后从牢房的木栅栏缝隙塞过去一壶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安行洲拿过酒,往嘴里一阵猛灌。
只喝下两口,他陡然间停住,然后瞪着范修谨,语气沉沉地问:“哪来的酒?”
“顺的。”
“哪里顺的?外面?”
范修谨笑而不语。
这一笑,便足以让安行洲联想到许多。
月北城的地牢,守卫森严,范修谨一书生,怎可能来去自如?
他能来去自如的唯一理由,那便是他早已投靠韩人,于是乎,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会在苦白城的军营里,被韩人悄无声息地劫走。
“你叛国!”
“叛国的难道不是曹将军和北方军吗?”
“……”
安行洲低眉,眼底闪过剧痛。
他知道铁蹄军和北方军之间存在矛盾,可他不知道地是,两军矛盾之深,竟能让曹严杀唐峻,叛溱国。
是他失察。
安行洲撩起下裳,对着陵阳城的方向,伏首:“陛下,是臣疏忽,未能发现曹严叛国端倪,臣罪该万死。”
说着,他将额头砸在地上,连叩三首,叩完,他起身,提步,便要冲向铁窗,一头撞死在此间。
范修谨急喊:“国公爷是不管县主死活了吗?!”
“……”
是啊,他怎能现在就死?
若他死在这里,唐峻的仇谁能替他报?曹严的阴谋又有谁能破?
安行洲回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范修谨,一字一句地问:“曹严没胆子叛国,是崔郁晟?还是三殿下?”
范修谨微惊,随即笑赞:“不愧是大溱的三军统帅。”
“少废话,说!”
“呃……”
范修谨的一时沉默,登时让安行洲误会是他不想说实话,于是乎,他神色越发凛然:“范家四郎,事到如今,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成弃子吧?
不管三殿下许了你什么好处,从你被韩人掳出苦白城的那一刻起,你就必死无疑。
但,若你能对本帅和盘托出三殿下的计划,本帅离开月北城时,或可带着你一道,重回溱国。”
“国公爷觉得自己能离开?”
“韩王敢掳本帅,无非是着了北夷人的道,一旦铁蹄军攻入月北城,韩人必败,届时,本帅定可以走得出去。”
范修谨微微一笑:“敢问国公爷,北夷人为何要算计韩人?”
安国公顿,须臾,他缓缓扬起下巴,难以置信地张开嘴:“难道——难道北夷人想要灭铁蹄军?!”
静默中,地牢甬道传来一阵脚步,陆霆提着更灯,笑眯眯地打开牢房:“安国公,范郎君,请两位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