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行洲急转头,见此,范修谨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当然,如果国公爷冲去景春河,那就不一定了。”
“……”
范修谨挑眉:“国公爷不过来拉小仆一把吗?小仆摔得重,委实起不来。”
“……”
安行洲心急如焚,却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哪怕他能赶去景春河,也救不了一个人。
“铁蹄军当真不会有事?”
“殿下说,铁蹄军乃是大溱的国之重器,是将来大溱灭韩国,北夷,一统天下最尖锐的一把刀。
所以,绝不能有闪失。”
“可——”
“可此局不可能被破?”
是。
冬日干燥,也荒凉,景春河畔的枯草烧不出这般大火,除非有人提前在岸边埋了油,才能令火势燎原。
大火把铁蹄军困在河上,然后那些人再敲破冰面,于是,铁蹄军要么被火烧死,要么坠入冰湖。
设下此局的人,狠毒无比。
“呵呵……”范修谨大笑,笑声里尽是得意,“国公爷,殿下说过,世间没有不能破的局,只有不够聪明的人。”
“……”
安行洲举目,景春河浓烟滚滚,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范修谨?
“若是不能亲眼看见他们无恙,本帅不能信你。”
“那如果小仆能让国公爷亲见,国公爷能不能答应小仆一件事?”
“只要不会损及溱国,可以。”
安行洲被范修谨领下高地时,景春河边的浓烟已经转成滚滚黑烟,黑烟被狂风卷起,吹向河岸两侧。
躲在一侧的北夷人被烟呛得几欲窒息。
“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撤了?”
“不行。”
皇帝有命,他们必须留在此处,等烟火退去,确保三万铁蹄军尽数坠入景春河,方可撤走。
“大人,不撤走只怕我等会被烟熏死。”
“那也不能撤。”
“……”
领将不发令,北夷人不敢撤,他们只能蹲在地上,用手紧紧捂住口鼻,于是,窒息感越重,不久,北夷人一个接着一个,眼睛一翻,歪在地上。
当所有人倒在地上,河岸边的一条小路冲出数千覆面的人,他们四人一组,身披湿棉被,抬着一只能载二十人的木筏,冲过火线。
陆霆立在木筏,看见三万铁蹄军在河面,或奋力抬着脑袋,或扒在一块碎冰,或竭力往河岸边游。
“众将士坚持住,有人来救你们了——”
被冻得神志不清的铁蹄军昂起头,看着一张又一张木筏被铺在湖面,不过转瞬的功夫,竟有数千张木筏被铺开。
近在眼前的希望,让本是世间至强者的三万铁蹄军生出无限生机,他们奋力游向木筏,爬了上去。
待他们爬上筏子,掌舵的人发给他们一人一颗药丸:“驱寒丸,药王出品,保证弟兄们没一个被寒气浸染。”
铁蹄军不敢伸手,陆霆朗声一笑:“我若有心害你们,用得着费这般大力气吗?”
“也对。”
铁蹄军吞下驱寒丸,须臾,一股强烈的热气自他们胃中,猛然向四肢百骸扩散,冰水之寒瞬退。
三万军尽数被捞出时,浓烟依旧滚滚,他们乘坐木筏靠回岸边,穿过火线,抬着木筏从一侧小路撤走。
魏姜看着横了一地的北夷军,惊魂未定地问:“这些人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