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临,伤势大好的清妧,抱着暖手炉,歪在窗扉前的坐榻,打算好好看看她许久不曾钻研过的医册。
将翻过两页,她又丢开了书。
卢嬷嬷见她眉头深蹙,急忙问:“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没。”
她伤得不重,又有药王和了无的合力诊治,身上早没有不适,倒是胸口,从昨夜起,隐隐不快。
“右眼皮直跳是个什么兆头?”
卢嬷嬷心下一惊:“郡主右眼跳?”
看来是灾。
她转头,推开窗户。
窗外,大雪纷飞,屋檐上、树梢间、院墙边都堆着厚厚一层雪,几个奴婢提着扫帚,正在清扫小径。
“几时了?”
“刚一更天。”
难怪她觉得有些饿。
这几日,因她伤势未愈,阿爹总是早早命人备下晚膳,然后跑来安乐居,陪她用完膳才走。
今日阿爹怎么还没来?
她伸手,抚上心神不宁的胸口:“走,去前院瞧瞧。”
“可——”
清妧抬眸,眼神平静,却又充满不可置喙,卢嬷嬷一嘴的劝言,到底吞了回去。
“婢子让人准备一下。”
“好。”
不到一刻钟,浅雨提灯在前引路,浓雨在左掌伞,微雨在右搀扶着脚踩厚靴,身披狐裘,手捧暖炉的清妧。
“我又不出家门,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微雨笑答:“卢嬷嬷说,往后的阵仗只会比今日更大,郡主该学着适应。”
“……”
因天色颇晚,雪又十分大,故而院中几不见奴仆,一直等清妧走到前院的回廊下,富成才瞧见她。
“给郡主请安。”
“阿爹呢?”
“在,在书房。”
清妧没有错过富成眼底的那一丝慌乱。
“好。”
说罢,她要错身,往书房去,然,她才抬脚,富成急急挡住前路:“郡主留步,待奴先去回禀国公爷。”
清妧脸色蓦然一沉:“需要吗?”
“……”
富成不知如何答,因为照规矩,子女来拜见父母,理应先由奴婢禀告,得父母允许,才能进门。
可郡主行事,向来放肆。
无奈,富成伏首:“郡主,国公爷先前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搅。”
清妧那颗自昨夜起就惴惴不安的心,在这一刻,飞速往深渊堕去。
直觉告诉,出事了!
“浓雨。”
浓雨奉命出手,点住富成穴道,清妧抬步向前,快走两步后回首:“看住回廊。”
“是。”
无人为阻,她于须臾间走到书房外。
安行洲坐于案前,声色极冷地问安十一:“怎样?”
“回国公爷,逍遥居门庭紧闭,房舍四周尽是各家耳目,奴上前叩门,求见逍遥王,但被拒。”
“你怎么看?”
安十一沉默半晌,答:“传言许是真。”
安行洲低眉,翻开钦天监送来的帖子,帖子上写着三个吉日,十月初九,十一月二十七,十二月初六。
哪怕是离得最远的十二月初六,距此刻亦不足一年,由此可见,卿流景想要迎娶阿妧的心有多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