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子是诱饵,但诱饵是真。
清妧低眉,瞥了一眼被乱箭射得不像话的车轱辘,抬头对南宫文轩道:“立刻送我去逍遥居。”
“是。”
未几,清妧骑快马,在南宫文轩的护卫下,直奔逍遥居。
马儿跑得极快,风声震得她耳鼓生疼,可风声之中,另有一些诡谲的声音忽隐忽现,就像——
“今夜的陵阳似是极不太平?”
“不瞒郡主,王爷身子有恙的消息一经走漏,世家权贵纷纷闻风而动,几只老鼠更是趁乱挑起纷争。”
“前朝余党?”
“郡主英明。”
北夷使团在沧州遭遇前朝余党突袭,先帝为平使团之怒,命都城军全力围剿,直至将其灭尽。
此令一经颁布,陵阳城内发生了一场大清洗,无论是有谋逆心的前朝余党,还是想要安享太平的前朝余党,皆被抓进大牢。
短短半月,东西两市的菜市口前,被当众斩杀的余党超过六百人!
“没人劝过芳君吗?”
再杀下去,余党会不会被灭尽,她不知道,但陵阳城内的人心惶惶势必越演越烈,直至崩溃。
南宫文轩苦笑:“倒是有人劝过王爷,可郡主最知道,凡王爷决意要做的事,谁说不都没有用。”
说话间,他们到了逍遥居,恨西风的暗卫听见动静,提刀杀到影壁前:“不管来者何人,速速退去,否则,杀无赦!”
“也包括本郡主吗?”
暗卫急忙收刀:“郡主,您怎么来了?”
院中,隐有杀声传出。
清妧当即蹙眉:“有人偷袭?”
“是。”
清妧双腿怒夹马腹,纵马越过宅门、垂花门,待她冲进山池,刚好目睹习凛把刀横上一个黑衣人的脖颈。
“谁派你来的?”
“……”
黑衣人撇开头,一派视死如归的模样,习凛横眉,扬刀欲斩杀黑衣人,见此,清妧急吼:“刀下留人——”
黑衣人扭头,惊呼:“郡主?”
习凛闻言,以刀尖挑开黑衣人的面巾。
面巾坠落的瞬间,黑衣人急忙伸手遮脸颊,清妧不由地失笑:“安十一,不必挡了,我知道是你。”
“……”安十一伏首,“奴,拜见郡主。”
习凛满脸莫名:“郡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国公为何要杀王爷?”
“阿爹没有要杀芳君,阿爹只是想弄清楚,芳君病没病?”
“……”
习凛的沉默,给了清妧回答。
“我去看他。”
习凛飞快错身,拦在马前:“郡主,王爷不想郡主知道,还请——”
“让开。”
“奴——”
“习凛,别让本郡主说第二次。”
“……是。”
清妧勒紧马绳,再次纵马向正房。
须臾,她冲过院门。
鹅毛大雪下,崔郁离沉默地跪着,他的青丝、肩膀、衣衫,落满厚厚一层雪。
“崔离郎,你在做什么?”
崔郁离缓缓抬起冻僵的脸,似哭非哭地低言:“下官以下犯上,冲撞王爷,害王爷病重,下官死罪。”
说罢,他扑进雪地,朝着正房的方向,重重一叩首,这一头叩下去,他没能再抬起,竟是昏了过去。
“南宫将军,快救崔离郎。”
说罢,清妧抬步,走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