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妧失笑,随即倾身低言:“小女不敢不知,否则,以王爷脆弱的心性,指不定又要憋出多少暗伤?”
“咳——”卿流景略略掩面,“哪有?”
眼看两人挂着笑,牵着手,闲庭信步地共登高阶,将要走上九尺高台,新帝急忙怒吼:“逍遥王,你站住!”
卿流景停在第七层高阶,他略略垂眸,目光清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
“何事?”
“九尺高台是为朕受万民朝拜而设,朕不曾登台,你如何能先登?你若敢登,便是大不敬,按律,当诛。”
卿流景勾唇嗤笑:“臣若不敬陛下,陛下当然可以诛杀臣,只不过,三弟,你是陛下吗?”
“朕——”
“他不是!”卿天九怒吼,“朕才是!”
卿流景故作长叹:“三弟,你瞧,本王的皇伯父还活着呢。”
“父皇驾崩了,他不是父皇!”
卿天九大怒:“孽障,枉你读过圣贤书,竟敢不认父!”
“你若是朕的父皇,朕必定认,但你不是!”
“你——”
“好了。”卿流景怒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身为卿家人,却如市井泼妇般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闻言,父子二人的脸齐齐挂不住。
卿流景侧首,朝星回轻轻颔首,星回会意,抬袖扬铃,一只毛色最乌黑的吞声鸟飞上九尺高台。
“今日本该是新帝登基,然,陛下突然现身,说新帝为夺皇位,假造遗诏,可新帝又说,陛下已驾崩,眼前的陛下乃他人假扮。
两人各执一词,本王实在难辨真假。
是以,本王提议,以九尺高台为公堂,当着上万陵阳百姓的面,将此事问一个水落石出,诸卿以为如何?”
群臣暗自互看,纷纷于心底猜测,今日之情形,是不是早在逍遥王预料?所以,他才命人建高台?
若是逍遥王谋划,谁敢说“不”?
朝臣齐齐朝上拱手:“臣等以为王爷所言极是。”
卿流景颔首:“伍砚书,今日这桩案子,你来问。”
“——”伍砚书颤颤巍巍地昂起头,他先是瞥了一眼韩杜衡,然后才强压住震惊,推辞道,“王爷,臣身份低微,不敢造次。”
“公堂之上,刑官最大,你是大理寺卿,最精问案,你不来问,谁来问?”
可他不敢问啊……
伍砚书舌尖发苦,还想再推辞,却听不知何时隐到他身后的崔郁离低言:“伍伯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伍砚书心神一震,随即躬身:“既王爷信下官,下官当仁不让。”
“恩。”
卿流景牵着清妧,跨过三阶。
九尺高台,一如先前两次,摆着一张审案的长台,台子后面摆着一张普通座椅,长台左右,各放了两把椅子。
左侧,两张高椅之间隔着一张几案,几案上,茶水“汩汩”。
“阿妧,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