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了。”说罢,清妧抬眸,“诸位,我略通医术的事,想来大伙儿都知道,顾芙娘这会儿不宜挪动,不知路过的人里,可有哪家医馆的郎中?”
“有——”
人群中,有一年轻一年长者双双举起手臂,他们费力地拨开人群,提着药箱,快步走到顾宓娘身侧。
老者率先蹲下,伸手要探顾宓娘的脉,但,他才伸出手,顾宓娘却飞快把手缩进衣袖,竟是不想叫郎中探脉。
“小娘子放心,老朽是城东同济堂的郎中,医术还算不错。”
百姓一听,立刻嚷嚷:“小娘子好运气,居然碰上了同济堂的郎中。”
“同济堂的郎中很厉害吗?”
“那可不!”
路人的议论声传进宓娘耳里,叫她忍不住气出一行泪。
她哪里是运气好,她分明是运气差,否则,怎么路上刚巧就有个同济堂的郎中?
若真让郎中探她的脉,那——
正此时,另一个年轻的郎中也焦急道:“小娘子,你倒是赶紧让我们搭个脉,晚了孩子保不住!”
百姓听到这话,纷纷出声应和:“小娘子,为了孩子好,你得赶紧叫郎中看看,说不得能救回孩子!”
救回?
救不回来了。
顾宓娘抬眸,目光对上清妧,她的眼神里,全是恨意。
“安清妧,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是你——”
见此,安行洲立马心里有数,他丝毫不客气,一把扣住顾宓娘的手,将其塞到郎中手里:“搭脉!”
“……是。”
年长的郎中低头探脉,只一会儿,他就忍不住皱紧眉毛,接着,他示意另一个年轻郎中:“有劳。”
“好。”
年轻郎中伸手搭脉,他和年长的郎中一样,不过一会儿眉毛就皱成川字形,只见他含着惊讶问老者:
“这是用了……红花?”
“恩。”
老者小退半步,神色凛冽:“小娘子,你下身流血不止,并非因为被人撞击,而是你在半个时辰前,服用了过量的红花。”
“是吗?”
“小娘子,老朽医术有限,救不了你的孩子,不过,老朽可以开一道方子,你照着服用三月,再仔细调养个三五年,说不得还能有孕。”
三五年?
“呵呵呵……”
顾宓娘惨笑。
她哪里还有三五年,她连三五个月都不定能有,如果不是真得走投无路,她能亲手毒杀自己的孩子吗?
可即便她拿孩子为代价,依旧救不了顾家满门。
顾宓娘仰面,神色凄厉如鬼魅:“你是哪里来的破落郎中?!我绝没有吃过红花,我的孩子就是被安清妧撞没得!”
“你——”老郎中大怒,“好一个颠倒黑白,不讲道理的小娘子!你若不信老朽的诊断,尽管上公堂告老朽,看看到底是老朽断得准,还是你在胡说八道!”
“就是你在胡说!”
顾宓娘嘶吼,眼泪“噗呲噗呲”往下落,百姓看她可怜,不由地帮言:“郎中,不然你再替小娘子看看?说不得看走眼了?”
就在这时,都城军校尉马威携大理寺的宁寺正,领着一队人,挤进人群:“青天白日,谁在街上嚷——”
马威话没说完,瞥见了安行洲,他吓得飞跑过来,躬身行礼:“卑职拜见国公爷,拜见安乐郡主。”
“恩。”安行洲颔首,目光望向宁寺正,“你来得正好,郎中断出顾宓娘误食红花致落胎,但她不信,非要把事儿赖在阿妧头上,你赶紧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