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韩杜衡激动颔首,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自他入朝为官,除却头两年,处境还从未像今时今日这般难受,本以为是山穷水尽疑无路,幸好,郡主明理,懂得以大局为重。
不出半刻钟,清妧和韩杜衡一人一骑,冒着如注大雨,奔出太平坊。
看着他们绝尘而去的背影,范修谨咧开嘴,缓缓呼出一口长气:“伍大人,郁离兄,我先行一步。”
“且慢。”崔郁离错身,“修谨兄要去哪里?”
“回户部啊。”
“户部有张大人,用不着修谨兄操劳。倒是刑部和大理寺人手大大不够,仆想过去帮帮忙,修谨兄一起吧。”
“欸?啊——”
饶是范修谨好一通惨叫,崔郁离却拽着他的胳膊,决然地走进雨里:“修谨兄说过,为陛下万死不辞。”
这就是一句马屁,当不得真!
范修谨被崔郁离强拉着,带都城军横扫陵阳各大街时,清妧和韩杜衡终于来到皇城前。
守门的禁卫军刚要拦人,却看见来得人是清妧,又慌慌张张让开道,于是,清妧和韩杜衡连马都没有下,就这么直直地奔到大明宫前。
若谷一看见人,快步冲下高阶:“奴给郡主请安,给韩大人请安。”
“陛下呢?”
“回郡主,陛下在御书房处理公务。”
“去禀告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是。”
若谷快步如飞,片刻工夫,就冲到御书房外,他才走进去,却见星回立在门边,朝他摇摇头。
他抬眸,见习凛跪在书案前,半身伏在地上:“卑职犯下大罪,请陛下赐死。”
“罪在何处?”
“卑职没有拦住韩大人,还任由郡主和韩大人一道,往宫里来。”
“呵。”卿流景一听,怒极反笑,“习凛,朕本来没觉得你是死罪,但现在,朕真觉得你可以去死了!
来人——”
星回急忙扑到习凛身边,跪求:“求陛下息怒。”
“习凛,你一向聪明,朕在意什么,不在意什么,不必朕明说,你心里有数,可今日,你却犯了大浑!
韩杜衡是当朝尚书,你没拦住人,不是失职,最多是蠢!
但,你为拦住韩杜衡,竟不顾阿妧安危,累得阿妧被顾浥尘劫走,差点身死,这,才是你犯下的死罪!”
习凛埋首:“陛下说得是。”
今日如若不是郡主自救,说不得她就叫顾三郎杀了,如果真发生这样的事,那他万死难赎己罪。
“请陛下赐死。”
星回闻言,气得暗踢习凛,这人是真没瞧出陛下生出杀心吗?竟一口一个赐死,是怕死不成吗?!
“陛下,此事的确是习统领疏忽,好在郡主平安,还请陛下念在习统领没有犯下大过,对他从轻发落。”
卿流景不言。
习凛跟了他多年,只要他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他可以轻饶,可阿妧不同,阿妧是他的逆鳞,谁触之,谁必死!
“来人,把——”
“陛下——”若谷眼见皇帝要处***凛,急急奔过来,“郡主来了。”
卿流景闻言,略略敛眉,那汹涌的杀意渐渐消退,他一边起身,一边问习凛:“顾浥尘死了吗?”
“回陛下,还有一口气。”
“人在哪里?
“怡红院的地牢。”
“把人带进宫,朕要亲审。”
“是。”
习凛起身,欲告退,却听卿流景沉着声音再道:“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