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收到陛下宣召的臣子,尽数到了大明宫,然,他们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皇帝,却等来了被贬官的崔玉坤。
谢容时勾出一抹讥笑:“崔家主怎么来了?”
崔玉坤笑而不语,默默错开半身,跟在他身后的星回上前半步,扬起手中敕旨:“陛下有敕——”
群臣伏首:“万岁万岁万万岁。”
“崔家诸子犯下大罪,崔玉坤身为家主,难辞其咎。
好在他能在公堂,指正先帝,叫先帝之罪天下尽知,朕念在他能及时弃暗投明,决意对他从轻发落。
即日起,允他暂复官职三月,若他能在这段时日内,将功补过,他个人之罪,朕可既往不咎。”
殿中臣子闻言,纷纷惊讶地昂起头。
先先皇后因不堪凌辱而自尽,护国将军习昴为护先先帝不得不死,这两桩冤屈的背后皆有崔家的罪过。
皇帝不想着尽快发落崔家,反而不打算计较了?
疯了吗?
王怀瑾悄抬手,暗问身侧的谢容时:“容时兄,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崔家犯下那般大罪,陛下不问了?”
谢容时沉眸。
帝为报血海深仇,韬光养晦十余年,却在一朝登顶,不和仇敌清算,反而化干戈为玉帛,怎么可能?!
难道——
新帝察觉天牢之乱背后牵扯得朝臣太多,唯恐朝堂的局势脱离他的掌控,所以对崔家格外开恩?
崔家本该必死无疑,帝对崔家宽容,崔家必感恩戴德,然后自愿成为帝手里的一把尖刀,为帝铲除朝中有异心的臣子。
想到这里,谢容时飞快起身:“本官要见陛下。”
星回笑笑,淡淡回道:“陛下说,谢大人只管在大明宫内等着。”
说罢,他一边把敕旨交给崔玉坤,一边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陛下让奴告诉崔大人,机会已经给到崔家,能不能抓住,得看崔大人。”
崔玉坤目光略过殿中朝臣,露出傲然的浅笑:“请星总管代为回禀陛下,微臣知道该怎么做。”
清河崔氏,好赖是百年世家。
星回躬身而退,他才出大明宫的正殿,看见郡主急步而来,于是上前见礼:“奴给郡主请安。”
“大人们都到了?”
“是。”
清妧颔首,准备进殿,却听见王怀瑾勾起嘲讽的嘴角,似笑非笑地问:“陛下能让玉坤兄官复原职,想必是崔家让出了天大的好处吧?”
“没有地事。”
“呵。”谢容时冷笑,“怀瑾兄,你也真是地,即便崔家真拿出了什么,难道玉坤兄还能对我们据实以告?”
一众朝臣忙着讥讽崔玉坤时,清妧小退半步,问星回:“崔玉坤官复原职了?”
“是。”应完,星回朝韩杜衡躬身,“韩大人,陛下说,刑部先前从贤妃那里问不出的事,今日,不妨再问一问。”
韩杜衡略怔愣。
德妃畏罪自杀,身边宫婢在大明宫上供出贤妃,下朝后,他立刻带着刑部的人,提审贤妃。
然,不管他怎么问,贤妃皆一言不发。
而这贤妃,正是清河崔氏之女。
韩杜衡抬眸,目光望向御书房,他的眼底升起十二万分的钦佩,只见他朝着前方,恭敬行礼:
“陛下圣明。”
礼毕,韩杜衡对清妧笑言:“郡主,您该进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