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行洲的确收到了消息。
如果不是收到消息,他不会在大雨瓢泼的日子,还带着禁卫军和都城军往深山里跑,可跑过两次,他的心情变沉重了。
“陛下,都城军久疏战阵,以至于军纪松散,稍稍遇上一些麻烦,就忙于抱头鼠窜,如此,怎能上战场?”
“禁卫军呢?”
“略好,但这点好,不足以叫他们对敌时保持多少镇定。”说罢,安行洲轻声骂了句,“就冲都城军和禁卫军的熊样,崔玉坤就该死一万次!”
看来杀一个崔郁晟,不足以平安行洲之怒,撇开帝王的身份,他亦觉得轻饶崔家实在太便宜他了。
可他是帝王,帝王当懂如何平衡,否则,大厦易倾。
“朕无意替崔玉坤开脱,但,他虽然主领兵部,都城军和禁卫军却归于神武大将军统领许多年。”
“陛下,你要稳住朝臣故而暂对世家从轻发落,臣无意干涉,但臣想提醒陛下一句,先帝也曾是这般想法。
然,直到他死,世家之权不仅没有消弱半分,反倒越发盘根错节。”
“朕知道。”
安行洲挑眉,俨然是十分怀疑。
见此,卿流景好脾气地解释:“要动世家,朝中、地方,须有能取而代之的人,但现在,没有。”
“看来陛下有对策了?”
“朕在草拟敕旨,第一,废掉国子监优先参考的先例,允天下所有学子公平公正地参加春试。
第二,命兵部筹办武考,为溱选出一批武将,一旦选定,送去苦白,与铁蹄军同吃同练三月。
其三,任命崔郁离和范修谨为钦差大臣,一边替朕巡视江山,拔出世家败类,一边就地选拔贤才。
若有良才,或送入陵阳,或替补各地空缺。”
安行洲一听,面露惊诧:“陛下,臣才说你过于保守,你又大刀阔斧,这三管齐下,恐逼得世家狗急跳墙。”
“所以,要劳岳父为朕争取时间。”
说完,卿流景打开书案下的一个暗格,从里面抽出一本薄册,递给身侧的星回:“拿给安国公。”
“是。”
安行洲接过册子,翻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串人名。
“这是什么?”
“朕在韩十一年,暗中培植了不少人,有在朝的文武官员,有在野的能人义士,能用的人,尽在册中。”
安行洲心下一抖,目光再次落在册子,册上提及的名字少说有五六百,这人当初还真是一点没闲着。
“以韩王现如今的荒唐,北夷攻下韩国指日可待,一旦北夷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韩国,势必转而攻打溱国。
若情势变成这样,与溱大大不利。
是以,新年一过,请岳父速速回去苦白,操练边军,同时,暗中联络名册上的人,阻碍北夷吞并韩国的进程。”
“是。”安行洲把册子小心地踹进衣袖,然后朝皇帝拱手,“陛下,臣此去苦白,想带走两个人。”
“习家二子?”
“是。”
“朕只能给你一个。”
安行洲皱眉:“陛下,习家已经平反,习凛和习罡再不必活在暗处,他们本是武官世家,上战场拼搏才是他们的归处。”
“习家子朕只能给岳父一个,为了补偿岳父,朕让谢扶光随岳父同去。”
有这么补偿地吗?
不等安行洲说话,只听卿流景又言:“铁蹄军再强,不是溱国主力,为了尽快强化溱军战力,朕要岳父将三万铁蹄军分散到四方军。”
“不可能!”
“安行洲!”卿流景沉下脸,“朕不是在和你商量,朕是在告知你,这是敕旨,你若敢违,便是抗旨!”
他难道怕抗旨吗?!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