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此事。”谢容时慌忙从衣袖下抽出名单,将其双手举过额头,“名单在此,请陛下御览。”
须臾,名单被呈到卿流景案前。
他翻开奏章,一目十行地扫过,不等扫完,他骤然合拢奏章,将其用力扔下高阶。
“难怪你不肯给朕看,原来是因为名单上的人,大半是谢王两家心腹,朕倒是不知道,琅琊和陈郡已经狼狈为奸了!”
不管任何时候,结党营私都是大罪,谢容时和王怀瑾双双撩开下裳,重重跪于大殿中央:“陛下,臣等不敢!”
“范含章,你且看看那名单,朕说谢王狼狈为奸,可曾冤枉了他们?”
“是。”
范含章躬腰,捡起奏章,飞快扫过上面的名字,他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暗叹谢王之急切,竟到了毫不遮掩的地步。
然,范含章不知道地是,谢王草拟名单时,溱国的皇帝还是卿云礼,他们算准卿云礼为了能和卿流景分庭抗礼,定会竭力按名单行事。
奈何,卿云礼惨败。
卿流景登基后,照理,谢王该立刻修改名单,可是他们察觉皇帝有削世家的意思,所以,一直无法下定决心重拟名单。
谁知,叫崔郁离当朝捅破。
“范含章,名单你看完了吗?”
“回陛下,微臣看完了。”
“你觉得朕冤枉了谢容时和王怀瑾吗?”
皇帝绝没有冤枉谢王二人。
可是因为先帝当年的放纵,无论是陵阳的朝官,还是各州各郡的地方官,有许多和谢王两家牵扯极深,为稳朝纲,皇帝不到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范含章忙于斟酌时,谢容时和王怀瑾再次叩首:“陛下,臣二人对陛下一片忠心,请陛下明鉴。”
“陛下——”范含章拱手,“微臣也以为,谢尚书和王尚书绝不敢结党营私,名单上之所以多是和谢王两家有关的人,是因为琅琊氏和陈郡氏人才济济,门生遍布天下的缘故。”
“对对对,范宰辅说得极是。”
“呵。”卿流景冷笑,“琅琊和陈郡再大,大不过溱国天下!
陵阳和各地的官员多是谢王两家人,不是因为他们人才多,而是因为朝廷选拔贤能的途径太过闭塞,以至于言路不够广开,这是身为帝王,朕的失职!”
满朝文武一听,面色顷刻间煞白,皇帝对谁生怒,谁死,皇帝对自己生怒,皇帝自然不可能有事,那谁会有事呢?
想到这里,朝臣齐齐伏首,高喊:“陛下息怒,陛下绝没有失职,是臣等失职!”
“朕怎么没有失职?这就是朕的失职!”卿流景拍案而起,“既然朕有所失,自然该有所改,所以,朕决定,广开选能之途。
即日起,溱国境内,凡有大才者,不管是否出自世家贵家,只要其才为真,身世清白者,皆可破格录用!”
“……”
朝臣傻眼。
皇帝此举,是先帝穷其一生想做而未能做成的壮举,因为一旦做成,世家贵家之势 必定被大大削弱。
然,不等他们从惊诧里清醒,卿流景又言:“范含章,春试在即,此次科考,由你全权负责,记住,考生不问家世,不求举荐,凡成绩突出者,全可参与殿试!”
范含章急急躬身:“臣遵敕!”
“范修谨,崔郁离,朕现命你二人为左右巡按,新年一过,你二人即刻前往九州二十三郡,一边整肃地方官官相护的陋习,一边寻找贤能,或送入陵阳,或就地任用。”
范修谨、崔郁离双双叩首:“臣等遵敕。”
“很好。”卿流景拂袖,“退朝,明日大雨若不停,便罢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