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若谷小退两步:“郡主,早膳布好了,请您先用膳。”
“恩。”
早膳不多,但道道精致,有她甚为喜欢的糖饼,枣糕和羊角面,还有一些御书房惯爱做的肉饼。
清妧低眉,捻起糖饼。
若谷拂袖,招呼宫婢们退走,一行人逐一跨过门槛时,落在最后的那个人宫婢陡然转身,意欲冲回寝殿。
正此时,一道黑影从房梁掠下,持刀横上那宫婢的脖颈,与此同时,若谷脚下一转,也追了进来。
刀刃切入宫婢皮肉,血色渗出的刹那,宫婢仓惶大喊:“县主,是婢子——”
清妧挑眉。
眼前的宫婢,正是昔日和她同在尚仪局共事过的花典赞。
“放开她。”
暗卫不敢松手,转头看若谷,若谷朝清妧拱手:“郡主,此婢子混进送膳的队伍,只怕是要对郡主不利。”
“松开。”
“……是。”
花典赞得了自由,立刻向前两步,扑到清妧脚边。
离得近了,她看到花典赞的脖颈除了有一道被暗卫新割出的血线,另有不少乱七八糟的旧伤。
“你不是去德妃那里了吗?”
德妃畏罪自杀后,整个宫殿被禁卫军团团围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花典赞不该惨遭毒打。
除非——
“是禁卫军打了你?”
花典赞忙摇头:“回县——郡主的话,婢子只在德妃宫里待了十日,就被娘娘遣去了尚食局。”
“所以是张尚食?”
“是。”
“她为何要打你?”
“一来,婢子不懂事,不得张尚食欢心,二来,婢子囊中羞涩,没法讨好尚食,所以常常被罚。
前几日,婢子听说郡主要来宫中小住,便想来求求郡主,谁知人没出尚食局,就叫张尚食以逃宫罪抓了回去。”
“荒谬!”清妧气得砸了几案上的筷子,“张尚食一向这么跋扈吗?”
“不是。
张尚食原是个极和气的人,虽说有些贪财,但宫里的人有几个不贪财的?但近来,张尚食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止常常打骂宫婢,还总和六尚六司的大人们过不去。”
“六尚六司的人难道就由着她?”
“……”花典赞抿了抿唇角,“婢子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只是不敢说。
那张尚食敢嚣张至此,是因为张家得了势,张尚食以为只要张家之势不减,她就可以在后宫无法无天。”
好一个张尚食!好一个张家!
花典赞抬眸。
先前她想来鸾凤殿,是觉着郡主或肯念在和她共事一场的份上,允她换个去处,可后来被张尚食一顿毒打,她就再也不敢了。
今日敢来,是有人告诉她,皇帝其实很烦张家,但苦于没有发落张家的借口,所以就由着张家。
这话,她本来不信,但现在,她信了。
“郡主,有件事,婢子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
“张家借着张尚食的手,在伺机敛那个宫妃们的财。”
“什么意思?”
“陛下天恩,决意放后妃出宫,可宫妃要去哪里,不是宫妃自己说了算,得看她们的亲人在不在,肯不肯接她们归家?
要查明白这一点,非常耗费时间,宫妃等不及,变着法子求人,张尚食便在宫里明码标价,十两银问结果,一百银——”
“一百银什么?”
“一百银改命。”
“荒谬至极!”清妧怒而下榻,“走,去尚食局。”
若谷急忙上前:“郡主息怒,那张尚食左不过一个婢子,您要想发落她,奴替您把人拿到鸾凤殿也就是了。”
“不,我要去看看,张家到底是怎么在宫里做买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