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之强,除却强在自身底蕴,也强在门生无数,如此,即便世家遇到一时之困,亦可得多方相助而转危为安。
他们张家何时能像谢王崔这等世家,成为溱国一等一的人家?
张有财想入非非时,走在前面的谢容时突然顿步:“张大人,到了。”
“啊?”
二楼是小娘子们的闺房,门前各有花名,谢容时停步的这一间写着“牡丹”。
“张大人,请。”
“好。”
两人依次进门,门内置着一张硕大的丝绢屏风,上面绣着各色牡丹,其色之真,犹如真花斗妍。
不等张有财发出赞叹,几个似牡丹般国色天香的小娘子朝着他和谢容时浅浅屈身:“奴家给两位大人请安。”
谢容时略略颔首,信步闲庭地走到桌前坐下,张有财不愿落于人下,于是高高地昂起了头,可这一昂,却叫他看着像是一只可笑的斗鸡。
于是乎,有一小娘子忍俊不禁,发出“噗呲”一声笑,笑声甜美,却藏着不容错认的讥讽,张有财听见,登时沉下脸。
“你在嘲笑本官?”
小娘子慌忙垂首:“奴家不敢。”
张有财低眉,看见垂首的小娘子正轻勾嘴角,他阴着脸,略过小娘子,扫向房中其他小娘子,其他小娘子的嘴角亦含着讥讽的微笑。
他忽然勃然大怒。
二殿下登基为帝,嫌他张家登不上台面也就罢了,可这些勾栏的小娘子算什么东西,也敢嘲笑他?!
“本官乃是当朝正三品的户部尚书,岂是尔等可以任意讥讽地!”
说罢,张有财拿起桌上的茶壶,猛地砸到地上,上好的青瓷被摔得四分五裂,然,张有财之怒却丝毫不能减。
“来人——来人——”
须臾,名士楼的鸨妈妈冲进雅室。
“大人,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生这般大的气?若是咱们楼的小娘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大人尽管直言。”
张有财抬手,指尖直指垂首的小娘子:“她敢笑话本官,你还不拖下去打死?”
“这……”鸨妈妈大惊,她急忙挨到小娘子身边,“你平日学得规矩都去哪里了?大人也是你能笑话得?”
小娘子半身瑟瑟,惊惧嘟哝:“妈妈,奴家只是没见过像大人这样的贵家郎君,这才忍不住笑了两声。”
张有财横起眼睛,怒问:“本官怎么了?和其他贵家郎君有什么不同?”
“大人——”
小娘子欲答,却听谢容时拢袖轻咳:“不管张大人和旁人有何不同,皆轮不到你一个勾栏伎子讥笑。
拖下去,打死。”
小娘子这才露出张皇失措的表情,她慌忙跪在地上,哭求:“谢郎君,奴家知错,奴家发誓再也不敢了。”
谢容时不言,指尖轻点桌案:“再上一盏茶。”
“是。”鸨妈妈屈身,随即命人将小娘子托了出去,她一路把人拖到二楼最西侧的房间,才命人松开她。
小娘子呵呵一笑:“妈妈,奴家演得不差吧?”
“极好。”
“那妈妈是不是该给奴家一些奖励?”
“当然。”说罢,鸨妈妈学小娘子呵呵一笑,“来人,杀了她。”
短刀横上小娘子脖颈时,她惊惧又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郎君不是说,会好好赏奴家的吗?”
“得罪了张家人,你就该以死谢罪。”
“可——”
这是郎君吩咐她做得事啊!然,她的悲喊未能问出口,刀已先落,斩去她那比牡丹娇艳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