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杰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指着雅室的一侧:“家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有财微皱双眉,他委实不喜欢张耀杰这般神神秘秘,但毕竟在人前,他不想落自家人面子。
“现在可以说了吗?”
“回家主,他们皆是张家主顾。”
张家从商十余年,产业遍布天下,囊括了衣食住行在内的所有营生,药材亦是其中一环,且还是相当赚钱的一环。
负责打理的人,正是禹州商会张耀杰。
此子颇为能干,自他接掌禹州商会以来,从未出过岔子,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见他的时候,带着商会的主顾。
难道——
“出事了?”
“家主明鉴。”张耀杰凝重地点点头,“历来禹州的药材只要卖进陵阳,主顾们只管收,既不嫌多也不还价。
可这一回,主顾们不肯收,还要我把药材运回去。”
“这是为何?”
“听说是和一家叫回春堂的医馆有关,那医馆的药价十分便宜,生病的百姓全去了回春堂,主顾们接不到生意,这才不愿意采买。”
张有财面色一变,盖因他最清楚,回春堂是安乐郡主亲手操持的产业,而郡主又是陛下逆鳞,触不得。
“那便运回去。”
禹州是溱国境内的药材产地,禹商手里的药材卖不进陵阳,自可卖去别处,最多张家少挣些。
“家主,运不回去了。”
“为什么?”
张耀杰抿唇,一脸的难言之隐。
见此,张有财面露怒意:“你特意来寻我,却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那你还来寻我做什么?!”
张耀杰急忙拱手:“家主息怒。”
“说。”
“柳州突发瘟疫,急需药材救人,新上任的巡按崔离郎亲自到禹州求药,小人一边托刺史瞒下禹州有药的事实,一边命人将囤积的药材尽数运出。
若这些药材不能卖出,叫那崔离郎知晓,不止卑职要被治罪,连带禹州刺史,甚至家主您都要受到牵连。”
“糊涂!”张有财怒而拂袖,“溱律有明规,若家国有难,各地的商会,尤其是粮商、盐商和药商不许暗下囤积物资,否则视为叛国,当满门抄斩!”
张耀杰慌忙告罪:“家主,小人死罪,可小人这么做,没有半点私心,还请家主容小人解释。”
“说。”
“张家为助二殿下夺权,可谓倾尽所有,家主之难,小人一清二楚。
柳州生变,小人比旁人先知,故而早早囤积了大量的药材,本想趁着疫病为张家大赚一笔,谁知人算不如天下,赶上巡按到柳州。
若叫巡按知晓禹商会暗下囤积药材,小人固然难逃一死,那些价值连城的药材更是要被全部充公,这对张家来说,将是一场要命的打击。”
“禹商会囤积了多少药材?”
“三十万石。”
“……”
饶是张有财见惯银钱,也被张耀杰报出的数字惊到,三十万石的药材,若照陵阳售价卖出,该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