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珍娘面露动容:“娘娘,您瞧,百姓来给您送行。”
清妧抬眸,目光掠过车窗。
那跪在泥泞里的百姓高喊:“柳州逢难,有些人不仅不怜悯柳州百姓,还借机敛财,陷他们于水深火热。
贵妃娘娘不过一闺阁小娘子,却敢为郎君所不敢为,领着医女们毅然决然地赶赴柳州,实乃真英雄。”
说罢,这人扑进雨水:“贵妃娘娘心怀大义,为了百姓安危不顾性命,草民满心钦佩,特来给娘娘叩首送行——”
接着,他一连三叩首,一声更比一声重,他每磕一次,脸上便叫泥泞溅染一次,不过须臾,他变成了一个泥人。
其人之虔诚,看得人莫名眼热,不少人念及陵阳城内药价飞涨,想起昔日回春堂的万般好,忽而也扑到地上:
“草民送贵妃娘娘,愿娘娘平安归来——”
伍珍娘看得热泪盈眶:“娘娘,这人间还是好人多。”
好人?
清妧勾唇,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有心人,在替她造势呢。
“娘娘,您说为何柳州百姓遭难,贵家多不为所动,陵阳百姓却能感同身受?”
“因为权贵坐于云端,看不见人间疾苦。”
伍珍娘略怔,随即低喃:“如果权贵能知百姓之苦,该有多好?”
“会的。”
世家不仁,以天下百姓为刍狗,他们居高处太久,忘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终有一日,百姓会叫他们记得,刍狗之力,能水滴石穿。
转眼,车马行到南城门,守城官一边命人打开城门,一边立在门前,朝着马车深深作揖:“下官拜见贵妃娘娘,愿娘娘一路顺风。”
不久,马车驶出城门,上到官道,走了约莫两刻钟,车马骤停,恨西风首领习凛立在官道中央:
“卑职给娘娘请安。”
“入列吧。”
习凛人不动:“娘娘,有人来送娘娘。”
难道——
清妧忙推开车门。
顺着习凛眼神的方向望去,她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立在官道一侧,靠近景春湖畔的一座凉亭里。
她立刻跳下马车,奔向凉亭。
“你怎么来了?”
卿流景微微一笑:“妻要远行,夫如何能不送?”
“妻?”
“册封敕旨一下,阿妧莫非要赖账?”
清妧失笑:“小女哪里敢赖账。”
卿流景脱下身上狐裘,披在清妧肩膀:“虽说二月算春日,但天气依旧寒凉,你出门在外,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一件衣?”
“车里不冷。”
“不冷也得当心。”
“好,我当心。”
狐裘披好,卿流景却没有松手,他深深地看着清妧,而后把她一把搂进怀里:“阿妧,我不想你去冒险。”
“你之忧心,一如我之忧心。”
“呵呵呵……”卿流景枕在清妧脖颈无奈一笑,“我的阿妧总有一套叫我无法反驳的大道理。”
“有吗?”
“还记得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