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地看着东门缺口处建州女真的轮番攻势越来越猛,汉军旗的人被打下来,然后又换成了镶蓝旗和正红旗,然后镶蓝旗和正红旗被打垮了,汉军旗的再上,周而复始,没有一刻歇停。
毛承禄看到了虽然城内辽东军的抵挡依然顽强,反击依然犀利,但是他能感觉到,城里边的斗志正在一点一点被削弱,被消融,如果再没有一些其他意外因素的影响话,也许就是一个时辰,甚至半个时辰,恐怕东门这一处缺口就要真的变成溃口了。
努尔哈赤和安费扬古也没有想到被围困了两个月的杜松部还这么顽强难缠,尤其是杜松本人时不时跳出来亲自赤膊上阵,对士气的鼓舞很大。
几次险险看着要得手了,都是被杜松与赵梦麟几人亲自披挂上阵,带队反击,硬生生把自己这边的冲锋队给打垮了,而且还阵斩了几名女真巴图鲁,对己方的士气打击也很大。
努尔哈赤面色冷峻,但是安费扬古知道大汗这一次是真怒了。
之前他还想劝一旦攻破城池,就立即宣布只要放下武器投降,这些辽东军可以获得保全性命的优遇。
说实话,这帮辽东军的战斗力真的不弱,并不比建州八旗的精锐逊色多少,如果能把这几千人保全下来慢慢转化为己方所用,如同之前的汉军旗一样,那己方之前所受的损失也可以得到一些弥补,这远比从普通汉人中重新招募培训士卒强得多。
但现在安费扬古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给汉军旗和建州八旗造成了如此大的损失,八旗贵族们就不可能答应还让这些人摇身一变成为汉军旗的人,可能李永芳倒是愿意,但是李永芳还不足以改变大汗的心意。
正蓝旗的一个甲喇又被打了回来,看着损失惨重的士卒,努尔哈赤呼吸都忍不住急促起来了。
如果这一战真的不能全歼杜松部,那这一场战事建州女真就真的是失败了,内部肯定会有许多鼓噪声,又要要求先不要忙和大周对决,要休养生息要先吞下科尔沁和海西女真,每一次面对八旗内部的这些老人,努尔哈赤都听得头疼。
这帮人既是自己最有力的支持者,但是很多时候又会是自己最大的掣肘者。他们的短视和愚蠢有时候让努尔哈赤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们也不想想,以大周现在的姿态,还会允许建州吞下海西女真和科尔沁?
现在不找准机会狠狠把辽东军打垮削弱,日后建州女真所要面临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甚至可能让辽东和大周缓过气来,重新占据上风。
可恶的内喀尔喀人竟然被大周给收买了,宰赛这个杂碎自己早就该找机会解决掉它,也不至于酿成今日的大患。
「大汗莫要担心,以我看,城内辽东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您看连续两次他们的反扑都只打出了缺口就被我们的人给全歼了,而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们还能扑出城外和我们的人对战一番,说明他们的冲击力已经远不及之前了,最迟两个时辰,不,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在这里突入进去,「
安费扬古安慰着努尔哈赤。
「若是我们今日不能打下来,到明日,也许杜松这厮就能缓过气来,没准儿又要拖一阵了,所以今日必须拿下卫城!传我的命令,那一部最先破城,允许该旗士卒先行洗城一日,无论是汉军四旗,还是建州八旗!」
努尔哈赤声如洪钟,目光如炬,沉声道:「把我的话传遍所有人,立即
还没等努尔哈赤最后一句话出口,就听得几声凄厉的尖叫声从右后方传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看到几支彩色火焰箭腾空而起在,在暗黑的天际绽放出绚丽夺目的光焰,紧接着便是一阵红光从那边映照着半边天。
努尔哈赤全身微微颤抖而安费扬古已经惊得张大嘴巴,旁边的亲兵们都慌了起来,四下张望和询问那里是何处,其实所有人都清楚那里是哪里,是大营,是粮草存放堆砌处,而这如此映红半边天的火光,不用想都能猜得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单单是起火其实并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起码在战场上的士卒是注意不到的,但是可恶的是那几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鸣笛响哨火箭,这一般是用来报信用的在大周那边并不少见,这个时候却是用着来向建州女真这边报信来了,其用意不问可知。
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卒都看到了这一幕,目光下意识地向远处延伸,那熊熊火光映照着的半边天便再也无法遮掩了。
宛如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安费扬古和努尔哈赤都从对方目光里看到了震惊和恐惧,这么歹毒的一招也许对整个建州军的实质损失说不上多大,粮草烧了就烧了,从汛河所和懿路所也能补充过来,关键是老营被烧了,这对于在前线作战的士卒们心志士气的打击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