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麟面色阴沉如水、额角的青筋暴起,恶狠狠的跳动着,他攥紧了拳头,只觉得呼吸都有几分困难,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实在是令他有几分窒息,懊悔、愤怒、痛心,以及对自己的失望交织在一起浮上心头,令他宛如一根木雕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迈开脚步。
门外的太监战战兢兢,欲言又止,他方才因为突然肚子痛就去了一趟茅房,没想到回来以后大将军就已经闯入了寝宫,他连拦住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浑身发冷,出了一身冷汗,瞧见李麟怒气冲天的模样以后他慌忙跪到地上,止不住的磕头,表情恐惧而又胆怯,“求陛下恕罪——”
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李麟就暴喝一声,不耐烦的抬起眼皮,“给我滚出去,门关上,谁要是赶紧来,我就剥了你的皮!”
那小太监绷紧了身体,慌里慌张的关了门,守到了门口,但是他依旧觉得心跳如擂,整个人完全放松不下来。
他清楚现在大将军是想先处理陛下与摄政王这件事情,这并不代表大将军会放过他,以前陛下不在意这些,并不意味着大将军不在意。
他是知情人,只要大将军为了防止这件事情传出去,就会斩草除根,悄无声息的杀了他。
这深宫里头死掉一个小太监实在是太容易了,甚至不需要大将军亲自动手,手底下的总管与其他人就会宛如闻到肉味的野狗、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
越想小太监越是恐惧,最后还忍不住抹起了眼泪,他转头盯着那扇禁闭的大门,只盼着哪路神仙显显灵、帮他避了这一灾祸。
寝宫里头气氛古怪而又凝重,几乎要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阮棠默默的从萧玟的身上爬下来,坐在床上,修长白皙的手指互相揉了揉,似乎是有几分手足无措,他不敢抬眼去看李麟,但又得硬着头皮来活跃气氛,以免场面失控,因此他迟疑了半晌他才是轻轻叫了一声舅舅。
听到这声“舅舅”李麟就气不打一处来,昏黄的烛光下他瞥见外甥衣衫凌乱,纤细的脖颈上还有暧昧的淡粉色痕迹,没吃过猪肉他还没见过猪跑吗,这种痕迹对于男人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是吻痕。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舅舅吗,你竟然和萧玟厮混到一起,还让他在你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你说说你这和他在一块儿多长时间了,若不是我这回突然回来撞见了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
李麟越说越气,忍不住在原地转着圈圈,他脸色涨红,一张原本就有些黑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你好歹也是一国之主,怎么可以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不喜欢女人你就去喜欢男人去了吗,若是叫人发现了你又该怎么办,舅舅要如何保得住你?”
“你是不是要气死我,退一万步来说、你喜欢男人也罢,可你偏偏怎么就选中了这个人?”
他一股脑的将话全倒了出来,苦口婆心的劝着,虽然格外愤怒,却也不忘记替阮棠做打算,这足以听得出来他一片拳拳之心。
阮棠整理了一下衣服,一双水润温软的眼睛望着李麟,他原本就长得精致柔和,这些日子精细的养着脸颊上也多了些肉,这会儿看着倒还像是个可怜巴巴的少年。
萧玟虽然很想帮阮棠说句话,但是李麟现在还在气头上,若是贸贸然的开口,指不定会对棠棠的怒气更大,他犹豫着该如何才可以把火力吸引过来对准自己。
李麟那口气憋在心底,便是再也对阮棠发泄出来了,他对着自己的外甥心软、又是不愿意让自己憋屈,炮火顿时对准了萧玟,“萧玟,你简直是禽兽不如,棠棠才多大,你老牛吃嫩草怎么下得去嘴,你就不会觉得脸皮烧得慌吗?”
“再说了,棠棠年轻,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说得好听是单纯,不好听的话就是无知,你都是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老油条了,棠棠他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你这么哄骗小孩子,你难道不害羞吗!”
“他不清楚你们俩的身份,难不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们俩身份敏感,在一起难如登天,你不打消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竟然还顺着他的意思顺水推舟,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麟脸色一变,但又想到先前萧玟已然公布了他自己的身份,若是要耍诡计登位的话完全没有必要走前面那一步棋。
想到这里,他心底略微松了松。
萧玟轻咳一声,神色云淡风轻,“那又如何,在一起虽说是难如登天,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是吗,我对于棠棠不是哄骗,而是真心实意。”
“另外,我虽说年纪比棠棠稍长一点,但实际上相差也不过六岁,还称不上是老牛吃嫩草,另外,我现在也才二十多岁,还年轻。”
萧玟可以咬重了“年轻”这两个字,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在旁人说自己老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不快,特别是爱人还在旁边的时候这种感觉会愈发加重。
萧玟语气平和,但李麟却是听得脑袋疼,不过好歹这家伙没有怼他,他倒还有些纳闷,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