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沈寒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而阮棠也慢慢的闭上眼睛陷入了睡梦中,此时的他们就好似两颗彼此并肩而立而又互相依靠的树,在这风雨之中互相依靠着对方,坚强的承受着所有的磨难。
整个世界好似都慢慢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夜的风雨到黎明时才堪堪停歇下来,满院子都是被疾风骤雨摇落下来的葱茏叶子,地上也积了好几个透明又或者是浑浊的水洼,小蜘蛛此时也从树叶下探出头勤勤恳恳的修补起了自己已经是破损了的网。
滴答一声。
水洼中掀起了圈涟漪。
虞沈寒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
此时的他略有几分茫然以及迷糊,依稀只觉得自己刚才睡了个好觉,那感觉是如此的惬意而又舒适,叫人有几分留恋。
毕竟自从虞沈寒被那神医抓走当做药人以后,每日夜晚总是会被身体中的毒折磨得痛不欲生,几乎是合不上双眼,后来他就再也没能好好的休息好过了。
虞沈寒揉了揉额角,下意识的就要起身下床,然而他才刚刚动了动身体,就感觉到自己怀里响起了声绵软的哼唧声。
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倦以及不满,而抱住他后背的那只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有什么东西也蹭了蹭他的胸口:
“别动。”
阮棠又将自己的脑袋往虞沈寒的怀中埋了埋,并且借此躲避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几线光,口中含糊不清的抱怨道:
“现在时间还早。”
“我、我还能再睡会儿。”
听着阮棠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那温热的呼吸透过略薄的里衣传递到虞沈寒的胸膛上,此时的虞沈寒就好似被什么东西骤然烫了下,身体僵硬,随后又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他反反复复的抿了抿唇。
看起来很是慌张。
关于昨晚的记忆悉数回笼,虞沈寒才是后知后觉的记起来——自己因为做噩梦所以请求阮棠陪着他一晚上,所以现在他可以说是与阮棠同床共枕,亲热得很。
虞沈寒从耳垂到脖颈的地方顿时通红一片,他下意识的抿了抿自己的唇,摸索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拍了下阮棠的肩膀,声音干涩而又僵硬的缓缓说道,“棠棠?”
阮棠含糊的应了一声。
虞沈寒顿时连后背都绷得笔直。
原本此时他应该叫醒阮棠的,但是想起自己昨天晚上三更半夜做噩梦时把阮棠吵醒,他又是舍不得在现在打扰阮棠休息,毕竟阮棠如此困倦也是因为他。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然后维持着自己现在这个姿势没有动弹,努力想要让阮棠睡饱了。
原本虞沈寒也是想要闭上眼睛重新入睡的,只是自打他双目失明以后身上的其他感官就异常的敏锐,因此他可以感受到阮棠的呼吸声以及温度,这叫他身体发热。
身体的某个地方也略有几分不对劲。
虞沈寒涨红了脸。
所幸的是阮棠此时迷迷糊糊倒也是清醒了过来,他从虞沈寒的怀中坐起来,手指不自觉的揉了两下眼睛,眉眼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困倦以及疲惫,更是哈欠连天。
“好困啊。”
虞沈寒急急忙忙的也坐了起来。
他调整了下自己的坐姿以后看向阮棠,呼吸急促而又粗重,那没什么血色的唇被抿得很紧,浓黑的发丝从肩膀上垂下来的时候更是衬得虞沈寒的皮肤苍白。
“谢谢你。”
他斟酌了半晌才是说出这句话。
然而阮棠却是并不在意。
他冲着虞沈寒摆了摆手以后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什么好谢的,我不是说过想要保护你吗,所以说在昨天那种情况下我又怎么会抛下你离开呢,与其说对我说谢谢,我更想要听到的是其他的几个字。”
比如喜欢你。
又比如说永远在一起。
被阮棠打趣了下以后虞沈寒的喉结顿时滚动了好几下,他抿着唇犹犹豫豫的,脸颊以及白皙的耳垂都泛起了红晕,然而他却依旧是没能把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口。
阮棠看了看虞沈寒脸上的纱布。
昨日虞沈寒的身上流了不少的汗水,此时纱布的颜色略有几分泛黄。
阮棠伸出手算了下日子,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手指托了下白生生的下颔,浓密的眼睫也轻轻颤动了好几下,好似是疑惑,“按理说你的眼睛应该可以看得见了才对。”
“我现在帮你把纱布换下来吧。”
虞沈寒没有犹豫的点了下头。
紧贴在眼睛上的纱布被一圈圈的解下来,虞沈寒试探性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避着光慢慢的将自己的双眼睁开。
他看见了面前眉目秀丽的少年。
那么的清晰。
虞沈寒的声线轻轻颤抖,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描摹着阮棠的五官:
“我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