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出口时也是带着怨怼。
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若是平日这虞沈寒的舅舅可不敢以如此口吻对着阮棠这位身份尊贵显赫、地位超然的神说这种话,然而现如今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此时话没过脑子就已经是脱口而出了。
毕竟虞沈寒原本是他看中的女婿。
他原先想着虞沈寒的母亲已经死了、父亲对他也不是如何的疼爱,倒不如把这个外甥带到他们璃龙一支中当个上门女婿,他们之间毕竟还有层亲戚关系在,想来虞沈寒看在他们俩夫妻的面子上也不敢亏待了他女儿。
更重要的是他们璃龙一支原本实力就不如应龙强横,而虞沈寒从前则是被称作百年不遇的天才,若是将虞沈寒留在他们的身边,倒也可以壮大他们璃龙一支。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先前虞沈寒那表妹频频向虞沈寒提起从前的婚约,甚至还流露出几分引诱示好的意思,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于虞沈寒有好感,更是因为她的父亲的指使以及示意。
若不是有她的父亲在背后为她撑腰,她恐怕也不会如此的锲而不舍。
虞沈寒这舅舅原本已经把虞沈寒示为自己的囊中之物,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阮棠竟是横插一脚先向前龙主提了亲,把他看好的上门女婿都抢走成亲了。
这叫他如何不恼。
而随后虞沈寒打败前龙主、顺顺利利坐上龙主之位的时候,更是把虞沈寒舅舅那恼怒而又愤懑的情绪推到了顶峰。
若不是阮棠出来抢了虞沈寒成亲,此时的他早已经是云雾山龙主的岳丈,届时他想要插手云雾山的事务就宛如囊中取物般轻而易举,若是可以私底下拿云雾山的资源来供养他们璃龙一支也是再好不过了。
可惜——
这些东西全部都叫阮棠破坏了。
原本虞沈寒的舅舅就对阮棠积怨已久。
回头他又听自己的女儿说勾引虞沈寒失败、甚至还被赶了回来,嘴上更是急得长了几个燎泡,他一面上恼恨阮棠出手抢了他女儿的姻缘,一面又是抱怨虞沈寒当真是不识抬、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竟是看不上。
此时听到前龙主失踪的消息,他就急忙赶到了云雾山。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若是他们把前龙主被杀的这盆脏水泼到虞沈寒身上的话,指不定可以利用长辈的身份强行掳下虞沈寒他现如今的龙主身份,届时这偌大的云雾山也足够他们分杯羹了。
这个时候他倒不去想自己是虞沈寒的舅舅了。
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什么亲人都不靠谱,更别提他与虞沈寒之间的血缘关系早已经是隔了好几层,所以说接下来的虞沈寒是死是活都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也怨不到他头上。
现如今听阮棠要替虞沈寒辩解两句,这虞沈寒的舅舅顿时急红了眼睛,一时之间新仇旧恨全部涌了上来,他便是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恼怒以及不满,说了这么句话。
反正阮棠大限将至。
指不定不久以后他就死了呢?
只是他这话才刚说出口,身边的人就已经是眼明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他们恶狠狠的掐了一把虞沈寒舅舅的腰,冲着阮棠赔笑着说道:
“上神莫怪。”
“庆郃来云雾山之前喝了不少酒下肚,他原本酒量就不好,现在估摸着是醉得厉害了,所以现如今才是说起了醉话,我们现在就带着他出去醒酒,还请上神千万不要同他计较。”
虞沈寒的舅舅——
也就是庆郃“唔唔”的挣扎了几下,那双眼睛依旧怨毒的盯着阮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喝醉。
相反方才说的话指不定是他的真心话。
虞沈寒被庆郃口中所说的“大限将至”震了下,第一反应便是侧过头去看阮棠,瞧见身边的阮棠面色平静从容、他心中的恐惧以及不安倒是稍微淡了丁点,只是这也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放下了那颗悬起来的心。
他当真是想问问阮棠、庆郃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个“大限将至”的预言到底是什么,然而虞沈寒也明白此时并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最好时机,所以他只得是忍了忍。
然而现如今看向庆郃如此作态,虞沈寒却是忍无可忍了。
“我叫你一声舅舅你还当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吗?”
“现如今竟然当着我的面、咒与我拜过天地的爱人大限将至,难不成你真以为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在我的面前逞什么长辈的威风吗,要我看你也不必在我们云雾山上待着了,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一剑砍了你。”
虞沈寒冷笑了两声。
那面上的表情看起来平静而又冷漠,然而低沉的声音里却是压抑着怒火。
“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他话音刚落,那云雾山上的护卫就已经是齐齐上前,他们伸出手抓住了庆郃的手臂,就要把他拖出去、然后丢到云雾山的山门以外的地方,不过下一刻庆郃就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竟是甩脱了众人的禁锢。
那捂住他嘴的手也松开了。
此时的庆郃“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就好似只红着眼睛、不停地撂蹄子的斗牛,那拔高了的声音也显得分外的尖利: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