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重重地锤着桌案,阿敏忿怒地道:
“还没找到朝鲜人的踪迹吗?”
“铁山城里也没有?”
传信的士兵战战兢兢地道:
“没有,铁山城里都找遍了,一个人都没有。”
“听说他们都逃往皮岛去了。”
铁山距离皮岛不远,建虏来袭之前,陈子壮就按枢密院制定的战术,组织民众迁往皮岛了。
留下来袭扰的都是民兵,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埋伏作战。
这让阿敏和豪格空有强大的军队,却硬是找不到人打仗。反而因为各种袭扰,不断有人减员。
眼看在铁山也找不到粮食,再往南出兵可能断粮,阿敏恨恨地道:
“回师!”
“先回义州再说。”
豪格却年轻气盛,反对道:
“一路打到汉城,不信还会没有人。”
“这样损兵折将地回去,向父汗如何交待?”
阿敏愤怒地道:
“交待什么?”
“要是断了粮食,你的镶黄旗还要不要?”
“我是主将,听我的命令回师!”
察觉到危险的阿敏,担心继续南下自己可能断粮,把自己麾下的镶蓝旗折在这里,毫不犹豫地撤军,不再继续深入。
豪格对阿敏的独断很是愤怒,但他也担心镶黄旗孤军深入,可能遇到危险。
所以他只能同样撤兵,率军返回义州。
探听到这个消息的陈子壮,对此连道可惜。
因为他打算让毛文龙吃掉义州留守的一千人,取得一个大胜利。
但是阿敏和豪格到了铁山就停下,没有继续去地形崎岖的宣川,让他只能放弃吃掉义州兵马的打算——
毕竟铁山距离义州实在太近了,只有八十多里,快的话一日就能返回。
这么短的时间,东江兵没有吃下义州留守建虏的把握,即使提前设下埋伏都不行。
不过在阿敏和豪格回程时,陈子壮还是派民兵设陷阱层层拦截。让建虏一直处在恐慌之中,无法放松警惕。
这也让阿敏对自己预感到的危险,更加确信了一点。
如果不当机立断地回去,说不定他的镶蓝旗,就要栽在朝鲜。
豪格则憋了一肚子气,来到义州之后,径自过江去镇江找补给去了。
阿敏见此也急忙过江,不敢继续留下来——
上次畅通无阻,如同自家后花园的朝鲜,竟然变成了龙潭虎穴。
这让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变化这么快?
唤来镇江守军仔细询问,他才明白了其中原因,很是惊讶地道:
“你说对面的土地被朝鲜国王封给了毛文龙,如今是东江领?”
“毛文龙三番五次袭扰,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领地?”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阿敏和豪格等人,都明白了毛文龙这次屡败之下,仍旧不断作战的原因。
实在是东江领都是他的,他当然不能放任八旗军。
这让阿敏不由感叹道:
“朝鲜国王都舍得分领地,大汗……”
“大汗一定会后悔没让我留在朝鲜。”
在他内心之中,一直对没能留在朝鲜引以为憾。
如今见毛文龙都在朝鲜获得了领地,他心里简直嫉妒得要冒烟。
嫉恨之下,阿敏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摧毁东江领的房屋和农田,看毛文龙会不会出来。
所以他又率兵渡江,派士兵把见到的房屋和农田都摧毁。
一时间东江领临近鸭绿江的地方,可谓处处狼烟。
眼看自己搭建的茅草屋被烧毁、开辟的农田也被建虏践踏,东江领的民兵,可谓怒火冲天。
这些都是他们的房屋和土地,怎能任由建虏破坏?
一些人忍不住冲出去,却被有准备的建虏,用骑兵包围歼灭。
陈子壮听到这个消息后,急忙约束民兵,不准擅自出击。他们的任务就是坚壁清野袭扰建虏,不能和建虏正面作战。
房屋被烧了可以回皮岛住,农田没有收成也有朝鲜提供粮食。只要把建虏阻拦在清川江以北,朝鲜君臣会很愉快地付钱。
所以,很多民兵忍着怒火,继续和建虏周旋。
他们心里也打定主意,以后要苦练本领,早日能够和建虏正面作战。
可以说,在保家卫土的信念下,这些辽民出身的民兵战斗意志远比以前要强。
毛文龙麾下的东江兵,也因此屡败屡战。
阿敏和豪格胡乱破坏了一阵子,发现这样做的效果不明显。
鸭绿江附近的土地本就没有多少人耕种,距离义州近的农田,也被他们破坏完了。
但是东江领的兵马就是不出来,看着他们在这里肆意破坏。
如果破坏更远的地方,小股兵马会在东江领消失,大股兵马则需要更多后勤补给。
在没能劫掠到朝鲜获得补充后,他们的补给已经不多,必须要用在关键之时。
阿敏和豪格商议的结果,就是在八月秋收时大举出兵,逼迫东江兵马迎战。
如果东江兵马不出来,他们就派人收割粮食,以这些粮食为补给南下汉城。
所以他们的袭扰也逐渐减少,把力气留在八月作战。
陈子壮和毛文龙等人,明显猜到了这一点,他们一边准备快速秋收,一边向朝廷求援,至少在秋收时迟滞建虏几天,获得收割粮食的时间。
这也是朱由检命令姜曰广尽快和日本签订条约的原因,他需要把兵力收回来,专心和建虏作战。
刘兴祚的女真牛录和三千朝鲜兵马,都在洪承畴率领下返回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