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谢采洲独自开车回市中心。
半小时之前,他才在应曦那里受了气,心情自然很难明朗起来。
一路上,紧紧抿着唇,将油门踩到底,仿佛要与谁誓不罢休一般。
硬生生地,把越野开出了f1架势。
好在时间已经很晚,市郊进中心城区这片高速,几乎没有什么其他车辆,到底没发生什么意外事故。
大g安然驶入延安路。
红灯。
谢采洲贴线停下车,不自觉出神望着前方。
不消片刻。
在红灯跳绿之前,他把方向盘打到低,直接掉了头。
这会儿,实在没心情玩游戏睡觉。
谢采洲决定去做点其他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以抵抗、迎面扑向心脏的陌生情绪。
……
江城这座不夜城,哪怕时值深夜,市中心那些酒吧里,依旧灯火迷离、热热闹闹。
谢大少从来不缺人陪。
一个电话,狐朋狗友很快到齐、落座。
依次将卡座占满。
在座都是老熟人,也用不着他招呼。
各自点了酒、有一搭没一搭地互相闲聊调侃起来。
“谢哥,都好久没见你出来玩了,怎么今天又来兴致了?不用在实验室沾晶体管了吗?”
“哈哈哈元培,你还知道晶体管啊?看来大学没白上。”
“你滚蛋,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手机里就不用芯片了吗?杨二少,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的家族熏陶啊。”
卢元培给杨峻肩膀来了一拳。
全程,谢采洲一直在闷头喝酒,没给他们俩半点眼神。
40多度的伏特加、兑了冰,像喝水一样往喉咙里倒。
一杯接着一杯。
一点不带不犹豫。
旁儿,几个不够铁的朋友都起哄叫好。
唯独卢元培和杨峻对视一眼,再齐齐诧异地望向谢采洲。
三人认识得早,自然比其他朋友更加熟稔一些。
事实上,卢元培和杨峻都算不上纨绔子弟。
爱玩、但知分寸,总归不会弄出什么大事来,家里才能放心。
但是和谢采洲比起来,他们俩都算得上坏孩子了。
谢采洲好像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比清醒、自控力强大。处在任何环境、都是如鱼得水。
好像,从没这般……失态过。
卢元培放下酒杯,又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谢哥?你这是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说酒喝多了烧脑子吗?明天还敲得了代码、沾得了集成板吗?”
“……”
谢采洲混混瞪他一眼。
没作声。
杨峻拍了拍手,插嘴道:“我猜,肯定是因为女人。就谢大少这智商,还能有什么事难得倒他啊?”
卢元培:“你他妈别用你那肤浅的大脑代入谢哥好吧?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精虫上脑。”
“怎么说话呢!你……”
两人眼见着就要吵起来。
“啪。”
谢采洲把水晶杯重重往桌上一丢。
抬眸。
眼睛里像是淬了墨。
就连酒吧里这混乱迷离光线、都挡不住失意。
他沉沉开口:“元培。”
卢元培应了一声。
“……问你个事。你知道宋千禾吗?你们学校的一个人。”
酒精从喉咙烧到胃、再蔓延到四肢百骸。
烧得谢采洲脑袋都有些不甚清明起来。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应曦生气,以至于大半夜跑来这里酗酒。
然而,他更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乖巧沉默的女朋友突然变得浑身带刺,句句伤人,什么都不愿意再听他说。
明明,应曦是那么软一个小姑娘。
心软又很爱他。
在谢采洲想象中,今晚找到她、给她真诚道歉之后,她必然会重回他怀抱。
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连一丝挣扎好像都没有。
次次都走得无比干脆。
她又不是机器,能自动一键恢复出厂设置。
不可能。
因此,他思路转向了另一个清奇角度。
谢采洲想,应曦一定是受到了其他诱惑。
最近发生了什么特别之事呢?必然就是宋千禾这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老同学”。
他目光如炬。
死死盯着卢元培。
卢元培和宋千禾一个学校,都是江科大学生。只不过,卢元培没什么学习脑子、平日里上课也水得很,高考顺利考砸之后,靠着卢家财力,去江科大弄了个3+1国际班,读金融管理学。
按照要求,大四出国混一年,本科证总归能顺利到手。
反正,未来他们家也用不着他真去做开发,能安稳把公司运营下去就行。
再不济、还有职业经理人。
……
卢元培被谢采洲瞪得一个激灵儿,赶紧皱眉、仔细思索起来。
“哥,你也知道,我不怎么去学校……不过,这个名字倒确实有点耳熟。可能一起打过球吧?怎么了?你有什么需要,我现在就帮你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