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帷这话一出,不仅仅是丽贵妃大吃了一惊。听见这句话的钟离悠还有袁肃等人也都心里一震。去岁京都之变,樊老夫人在云集别野因重伤仙去,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老夫人还是李辰安送去广陵城,亲手将她葬在了桃花山上。奚帷此刻却说老夫人并没有死……钟离悠等人心里大喜,丽贵妃的心却陡然一跳。她转头四顾。倒是看见了那些落了一地的桃花,却根本就没有看见樊桃花的影子。奚帷又道:“不用找了,她不在这里。”丽贵妃视线一凝,盯着奚帷:“她真还活着她在哪里”“她在西南边的土司城寨!”丽贵妃面色忽的一变,便听奚帷又道:“老夫之所以说你愚蠢,就在于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局棋的目的何在!”“你在百花宫里锄地,你自以为掌握着全局,其实……这不过是我们故意让你知道的局!”“若不如此,你怎会离开百花宫”“若不如此,你岂会放下了锄头、大逆不道的登上了凤辇显露出了你的野心!”“若不如此,燕基道如何会相信你做出了那些令万名唾骂之事!”“你不仅仅是害了燕府,你还害死了丽阳公主!”“你以为老夫调走了吴冕你就能掌握住赤焰军”“燕基农被你给关了起来,宁知远去了无涯关,燕子夫确实成了赤焰军的统帅,也确实带着赤焰军向京都而来。”“但燕府有一个真正的清醒并聪明的人,他就是你大哥燕基道!”丽贵妃心里再次剧震:“老匹夫,你让我大哥去了赤焰军”“蠢女人,你可知道赤焰军离开无涯关,会给宁国带来多大的损失!”“晚了!”“吴国太子吴谦可不是易于之辈!”“无涯关必然会落在吴国的手上!”“玉丹河一线来不来得及守住还是未知之数!”“宁国的安南道全境,只怕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而沦陷!”“你居然还在这里做着你的皇后大梦,你配么”丽贵妃勃然大怒。“这是宁国!”“是宁氏之国!”“你这老匹夫和樊老婆子坑壑一气意图谋国,本宫岂能坐视!”“丢掉了安南道又如何那地方,原本不就是你奚帷的故国么”“只要本宫的儿子依旧是宁国的皇帝……丢弃那些领土,又如何!”“来人……!”丽贵妃举起了一只手,她正要下令这数千江湖高手将这西山之巅的所有人杀死。突然,清风中有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飘来。那是烟花的味道!丽贵妃和奚帷几乎同时向积善庙看了去。其余不知道烟花为何物的人也是一惊,也顺着他们的视线向积善庙看了去。片刻。就在所以人的视线中,积善庙里突然传来了“轰……!”的一声震天巨响。一道灿烂的火光闪过。一股浓浓的青烟冲天而起。西山之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剧烈震动。就在那爆炸声中,有烟尘四起,有砖瓦房梁乱飞。萧包子在那一瞬间睚眦俱裂。小武在那一瞬间亡魂大冒。王正浩轩和阿木在那一瞬间拔出了刀冲入了浓烟之中。奚帷脸色刷的一变。夏花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飞而起。林子枫在惊诧了片刻之后,咧嘴一笑。就在那缥缈的烟雾中,积善庙,已荡然无存。没有人料到积善庙里埋着烟花!没有人知道是谁在积善庙里埋下了烟花。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灿烂的烟花之下,李辰安和钟离若水……没可能活得下来。这局棋就快结束。这局棋却在这烟花中提前结束。梅放夕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奚帷手里的酒坛子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山中。周正率领五百玄甲营战士狂冲而来。安自在带着五百猛虎营战士狂奔而来。长孙红衣带着三千御风卫也向这山巅冲了上来。那支信号烟花并没有在西山之巅绽放。但西山之巅那烟花的威力,却是他们前所未见!出大事了!出天大的事了!奚帷此刻的心渐渐冰冷。千算万算,他终究没有算到这个疯女人会在积善庙里埋下了烟花——工部造出了许多的烟花。那些烟花全部送去了赤焰军,用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吴国的攻击。这个疯女人夺取了赤焰军的控制权,她肯定弄到了那些烟花!奚帷认定了积善庙里的烟花就是丽贵妃派人所放。他双脚一点,如箭一般的向那处滚滚浓烟中冲了过去。钟离若画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姐姐……姐夫……!”她的小身板一闪,也没入了那浓烟之中。钟离悠等人此刻被那一声剧烈的爆炸震得脑子里一片慌乱,他们仅仅迟疑了片刻,所有人皆向那地方狂奔而去。丽贵妃此刻也皱起了眉头,奚帷或者钟离府断然是不会用那烟花炸死李辰安的。此处莫非还有第三方的势力积善庙那地方已一片混乱,她没有命令攻击。萧包子第一个冲入了浓烟之中,所见……除了一个巨大的坑之外,其余全是一片狼藉。她疯了一样的高声呼叫:“辰安……若水……!”她冲入了那个深坑之中,她惶恐的四下寻找,她的眼不太好使,她趴在了地上,用她的那双手在瓦砾里一边刨一边撕心裂肺的呼唤,她期待着有奇迹的发生,她希望能够听见李辰安的回应。然而,什么都没有。她的双手磨破,血流了出来。她依旧没有放弃,她还在苦苦的寻找。夏花也冲了进来。她站在了那处深坑里左右四顾,她的心渐渐沉入了谷底——李辰安和钟离若水,没可能能够活得下来!就算是大宗师,也没可能在这爆炸中幸免。李辰安死了。从此天下再无诗仙!她看向了萧包子,她的心里再生不起对她的丝毫恨意。她的心里是同情、是怜悯,还有……敬佩!这个萧姑娘对李辰安之爱,是真爱!此刻的萧包子满脸尘灰,双手滴血,她的双眼也已赤红。片刻,萧包子在绝望中站了起来。她转过了身,看向了赶来的宁楚楚。她的那双细长的眼里,流出了两行清泪。“没了!”“什么都没了!”“我怎么如此大意……我不该让他们单独去这里的。”“我……”“我的牛!”萧包子忽然装若癫狂,她那双细长的眼眯了起来,眼里是一抹极为锋锐的寒芒:“你们赔我的牛!”“我要杀光你们……给我的相公……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