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就连普通柜员也都看出来,肯定是有人来搞事情了……
江行长一直盯着计时沙漏,申时一过,他便立即下令,敲钟打烊!
通常,他都是看着顾客办完业务,才会敲钟的。但今天,那是一刻也不能等了。
铛铛铛的钟声一响,毛经理如蒙大赦,忙起身朝排队的客户鞠躬道:
“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诸位客官,明天再来办吧。”
客户们还想烦言,保安已经上前请人了。他们只好骂骂咧咧退出了银行。
当保安们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门板,银行所有人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不下来。”江窦出现在前台,对心神不宁的众手下道:“核对完业务就赶紧去吃饭吧,今晚加餐。”
说完,他转身进去内里自己的办公室。
李察早就等在那里了,不一会儿,三个经理也陆续进来。
毛经理走在最后,把门反手闩上,然后将一叠提款单放在了桌案上。
“一共是多少?”江行长啃着手指头问道,另外三人也如临大敌的看着那摞提款单。
“一百零叁万三千两。”毛经理艰难答道。
“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四人还是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一百零三万两,正好干掉了行里所有的库存银!
“看这样子,明天只会更多不会更少。”李察口干舌燥道。
“是啊。”众人点点头,今天上午办还都是小额提款。到了下午,就全变成几万两一笔了!
明天搞不好,一天就能到两百万了!拿什么付给他们啊?!
“向总行放鸽求援吧。”江窦往椅背上一靠,巨大的无力感潮水般袭来。
对快捷通信的追求,是刻在钱庄票号骨子里的,所以各家钱庄都有专门的养鸽人。信鸽飞到目的地归巢之后,还会有专门的送鸽人,将鸽子装在笼子里,好吃好喝平稳的送回来。
但对方既然处心积虑要搞徐州分号,肯定有打鸟人在附近守着。大白天的从银行放信鸽太危险了,飞不出南门街,就会被人打下来。
所以放鸽人要骑马出城,到周遭无人的旷野上放飞,这样才能保证在起飞阶段不会被打下来。而且还要多准备几只信鸽,以防途中遭遇老鹰之类的猛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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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神,江行长又对众人道:“我们也不能干等着,得去拜拜各家的码头,看看能不能拆点儿头寸回来,不要在乎利息。这几天顶不过去,万事皆休!”
“明白。”众人点点头,李察迟疑一下问道:“咱们是不是得先清楚,他们想要什么?要是想让我们死,那也没必要自取其辱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张脸?”江窦哂笑一声,扶着桌子起身道:“一家家码头拜下来,就算拆不到头寸,也能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明白了。”李察点点头,对江窦道:“也算我一个。”
“老李,你人生地不熟的,就不用去了吧。”江行长劝道。
“我在行里也坐不住,还是一起吧。”李察笑笑道。
“好,那就一起去吃瘪吧。”江行长哈哈一笑,感觉这李监军顺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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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半夜五人从外头回来时,一个个灰头土脸,两手空空。
五个人默默坐在花厅里,谁也不想开口。厨房为他们端来宵夜,也没人动筷子。
他们已经跑遍了南门大街上的大小钱庄银号,都开到正常拆借利息的一倍,结果只从万源号借到了二十万两。
其余钱庄要么哭穷拿不出钱,要么冷嘲热讽……那些大肆收购白银票的钱庄银号更是恶语相向,说什么‘你们也有今天’,‘真是报应不爽’之类的,能把人活活气死。
好半晌,还是江窦这个当行长的先缓过劲儿来,对四人强笑道:“好消息是万源号和鑫隆都没掺合,光恒通记一家挑头,咱们还不算众叛亲离。”
众人却笑不起来,总有钱庄老板嘴巴不严,言语中透露出,恒通记的宋大掌柜,已经谋划此事数月了!势大财雄的恒通记,如此处心积虑一击,江南银行猝不及防间,如何遭得住啊?
“行长,要不明天……”毛经理试探问道:“咱们找个理由歇业吧?”
“扯淡,他们一步步都安排好了,哪能让你高挂免战牌?”江窦骂一声,断然道:“明天不按时开门,肯定就有人砸咱们的店,一下就完蛋!”
说着他端起饭碗道:“吃饭,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
“是啊,吃饭吧。”李察也拿起筷子,对三个经理道:“不是还有五天吗?集团董事会和总裁,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咱们得坚持到底,不然有办法也没用了。”
“唉,吃饭……”三人终于端起饭碗,勉强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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