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砸在地上，溅起了一层灰，也将那散落的玫瑰花瓣扫飞。</P>

冉裕霭颤抖着睫毛在戈玉的怀里睁开眼睛，忡怔许久之后，学着戈玉母亲的样子伸出手臂回抱住了戈玉。</P>

“你不许离开我，冉裕霭，你害死了母亲，你要陪我一辈子！”</P>

想要杀死冉裕霭的心不假。</P>

可当他看到冉裕霭的脸的时候，忽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母亲的样子。</P>

这是母亲冒着生命危险都要救回来的人，他怎么能让他死。</P>

可戈玉也不甘心。</P>

凭什么要拿母亲的命来换冉裕霭的命。</P>

既然母亲是因为冉裕霭而死，那冉裕霭既然想要活下去，就合该一辈子陪着他。</P>

“小玉，别哭。”冉裕霭拍了拍戈玉的背。</P>

奶声奶气的小孩子说话还不清楚，加上哭了一场，嗓子还有些沙哑。</P>

等戈玉强行将自己从悲伤中拽出来的时候，冉裕霭安抚他的手还没停，一下一下地拍着。</P>

但怀里的小人脸色发红，整个人烫得厉害。</P>

冉裕霭很敏锐，母亲倒下那一刻便知道事情不好了，之后担惊受怕哭了很久，好不容易等到戈玉回来，又被吓了一场。</P>

现在人静了下来，可退下去不久的烧又高了起来。</P>

这一次冉裕霭病得比以往都严重。</P>

戈玉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可冉裕霭还是奄奄一息，半点没有要好起来的征兆。</P>

小小的人儿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能争取到病床还是因为冉裕霭年纪实在太小，情况又危急。</P>

可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不少人混杂在里头。</P>

不断有人被推进来，又被盖上脸推出去。</P>

第一次亲眼见着临床的人连夜发烧休克心脏骤停，一直到早晨去世。戈玉的手紧紧地抓住冉裕霭的手，眼睛都不敢眨一下。</P>

他怕啊。</P>

怕只要自己眼睛一闭上，连冉裕霭都离开了自己。</P>

但戈玉自己毕竟也是一个小孩子，终究还是扛不住倒了下去。</P>

他醒来的时候被安排在了其他病房，一醒来没见着冉裕霭，吓得他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P>

这是母亲死后戈玉第一次哭，他连滚带爬地跑到冉裕霭所在的病房。</P>

原本应该躺着冉裕霭的病床空荡荡的，被子也被叠得整整齐齐。</P>

当场戈玉的脸变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P>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护士经过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戈玉要去做检查。</P>

戈玉僵直着脖子，朝护士问，“我弟弟的……尸体呢？”</P>

他在梦里梦见冉裕霭病死了，小小的身子比石头还要僵硬。</P>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厉害。</P>

那双眼睛黯淡无光。</P>

“你弟弟？这个床的吗？他早上退烧了，医生带他去做检查了。”</P>

哗啦一声，戈玉的大脑空白了几秒，一束束明亮的光照进了他的灵魂。</P>

“谢谢，谢谢。”戈玉抓着护士感谢。</P>

医生刚好在这个时候抱着冉裕霭回来，见冉裕霭的脸色的确好了不少，戈玉又拉着医生的手说谢谢。</P>

他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那是这辈子戈玉哭得最厉害的时候。</P>

险些，他连冉裕霭都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