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流风拂袖出门,??向着郝三江作揖:“大哥,我先回了。”
郝三江道:“这么快?我送你!”
“不,不必。”蔡流风温文一笑道:“这里还有客人呢,??横竖我也不是外人,大哥也不必跟我客气。”
给这般青年俊杰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郝三江竟有些陶陶然,??便笑着点头道:“那我可不跟你客气了,??过两天你得空,咱们再一起喝酒,到家里外头都使得。”
蔡流风含笑答应,??又向着春日点点头,便迈步去了。
柯其淳先见状便也说道:“我也告退了。”他草草地扔下这句,??追着蔡流风去了。
郝三江疑惑地打量着:“这小子……人家是见色忘义,他倒好,怎么见了流风就跑了呢。”说着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春日,??觉着蔡流风虽生得端正俊美,??但跟娇艳动人的春日姑娘是绝对无法相比的。
春日并不知三江心中想什么,只是脸色微沉地想:“专门坏事的混账东西,跑的倒是快。”
她先前是因为不知蔡流风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跟无奇说,??所以私下里想要听一听,谁知柯其淳别的方面敏感度有限,??一旦跟蔡流风有关,他似乎就格外敏锐些,??春日前脚才走,他后脚便跟上了。
而蔡采石见蔡流风要走了,本能地跟了一步,却见蔡流风向他轻轻地摆了摆手。
于是蔡采石便没有往外送,??而且把林森也拦住了。
正在这时无奇走到偏厅门口:“你们都吃完了?”
大家重新回到厅中落座,蔡采石就悄悄地问林森:“你跟秀秀表姐凑在一起干什么呢?”
林森嘴角的笑意掩不住的:“只是碰巧遇到的,说了几句话罢了,还能干什么?”
郝三江却在问无奇:“流风跟你说什么了?说完了?”
“呃……”无奇尽量控制着别让自己的脸色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些家伙都盯着自己瞧呢,她便咳嗽了声:“是秋浦的一些事情。没别的。”
郝三江一点儿也不怀疑:“我就知道是那些正经事。”他回头对春日道:“春姑娘,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春日闷闷地喝了一杯酒,她心里有数,蔡流风说的绝不止是秋浦的事。
大家勉强又坐了会儿,林森提议不如去漕运校尉李家看看那个“转世”的李光,也可看看这小子是发癔症呢,失心疯呢,还是中了邪。
无奇原先还是有些兴趣想去的,可是因为蔡流风这一趟,她便不太愿意往外走动了。
而且她本来该告诉蔡采石跟林森自己以后恐怕不会去清吏司的事了,可却因为知道说了后他们的反应,仍是无法开口。
正在这时候,跟随郝三江的一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大爷,大爷!”
三江本来该去漕司的,因为春日在身边,所以还在磨蹭舍不得离开,闻言扭身:“干吗?没看着在吃饭吗?”
小厮说道:“不是,是出事了。”
三江疑惑:“什么事?哪里出事?”
小厮道:“就是之前您打听的那个李校尉家的公子啊!据说又发了毛病呢,趁着人不注意居然跑出去,如今李家正又满城地找寻呢,据说还知会了五城兵马司,格外留心出城的城门,生怕李公子真的失心疯出城去边疆呢。”
林森先笑道:“好家伙,又来?幸亏他不是赵子龙,不然岂不是要来个七进七出?”
这话本是玩笑,饭桌上一时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江说:“不行,我得去瞧瞧!”
林森也道:“我也去!”
蔡采石拉拉无奇:“反正刚才商议着要去呢,不如一起吧。”
无奇有些犹豫,她迟疑了会儿,说道:“我……我还是不去了,我另外有一点事情要做。何况如今找不到人,我去也没什么用,只能跟着瞎转。”
蔡采石大为疑惑,若是往常,无奇这会儿早按捺不住张罗着要去了,怎么今日这么沉得住气。
他想到之前蔡流风来之前,无奇对此事也是很感兴趣的,如今态度大变,难道跟蔡流风的来意有关?
一念至此,心头猛然一顿。
这时侯郝三江可等不得别人了,只说:“小林子你要去就快点儿。咱们走吧。”
林森忙看向蔡采石跟无奇:“愣着干什么,一起啊?”
蔡采石道:“小奇不想去。”
林森皱眉道:“为什么不去,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
无奇道:“你们去吧,我刚才大概空心喝了点酒,有些不太舒服呢。”
这话自然是托辞,蔡采石一看就知道,但林森却并没有怎么细想,只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在府内歇着,我跟石头先去看看。”
蔡采石见无奇不走,他就也没了出去的兴趣,索性道:“你跟郝大哥一起吧,我刚才也多喝了几杯,头晕晕的呢。你去了仔细些,倘若有什么疑点你好回来跟我们说。”
林森啧了声:“你瞧瞧你,白长的的这么胖,多大的酒量!”
说着转头看春日:“姐姐去吗?”
春日摇头。
林森见状只好孤家寡人地跟着三江出门去了。
他们两个去后,桌边只剩下了无奇,蔡采石跟春日三个。蔡采石有话跟无奇说,可当着春日的面又不便。
正在沉默的时候,无奇率先开口:“姐姐,能否托你帮我办一件事。”
春日忙道:“什么事,你且说。”
无奇道:“我有一封信,你能否帮我带给瑞王殿下?”
蔡采石跟春日闻言都很意外,春日忙问:“什么信?你要是有话,为什么不直接去见王爷呢?”
无奇笑笑:“自打从秋浦回来,我就总觉着身上不太舒服,这幅尊容还是别去王爷跟前现眼了。何况我要说的话都在信上了,劳烦姐姐带回去交给王爷,王爷看过自然就知道。”
春日瞧了她一会儿:“好吧。”
无奇便叫了个小丫头来,吩咐道:“去我屋里,让宁儿把抽屉里的那封信拿来。”
小丫头领命而去,不多时,宁儿亲自送了信来。
春日看她这做派,显然是早有准备的,不知为何心里颇为不安。
无奇将信拿了过来,双手递给春日。春日看看那信,信皮上工工整整地写着“瑞王殿下亲启”几个字。
春日略一犹豫:“你能不能跟我透露些,这里写得是什么?”
无奇迟疑了片刻,看了眼蔡采石,才低头道:“千里搭长篷没有不散的宴席,姐姐就别问了。”
春日琢磨她这句:“你……是什么意思?”
无奇只笑道:“姐姐别问,横竖给了王爷,便知道了。”
春日咬了咬唇,终于还是狐疑地把信放进了怀中:“那好,我立刻回王府。”
“不急在这一时……”
无奇还想挽留,春日如何能坐得住:“我走了。”
她转身往外走,无奇看着她的背影:“姐姐!”
春日止步回头。
四目相对,无奇拱手,向着她深深地做了个揖:“多谢姐姐之前的照拂。”
春日微震,纵然不知道无奇信里写的是什么,可是看她这样举止,似春日这般精明的人,怎会看不出几许端倪?
她咬了咬唇,想说几句话,但终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扭身出门去了。
一直到春日也离开了,蔡采石才走过来:“你这是干什么?”
蔡采石早在无奇给春日信的时候就看出不对,在旁边已经忍了半天了。
如今无奇身边只有他一个,却比那么多人都在好开口了些,毕竟倘若林森在跟前,听无奇一开口,只怕立刻就要窜上天。
无奇知道时机已经到了,抬眸看着他,笑了笑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蔡采石向来是天生带笑的面相,很少如现在这般皱着眉满眼忧虑:“我不要猜,你直接跟我说,你是在做什么?”
无奇道:“我的那封信,是跟瑞王殿下禀明,我要从清吏司辞官。”
蔡采石其实没想的这么确切,只是隐约有些猜疑,猛地听无奇亲口说出来,他的脸色也骤然大变:“你、你说什么?!”
无奇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是早就想好了的,也想了好些日子。本来想今日跟你们说,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