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倩看着他，轻启朱唇：“侯先生，你好。我是新宇的表姐。”</P>
侯小林闻言，心底暗暗吃惊。张新宇居然有一个这么漂亮的表姐，这简直令他不敢置信。</P>
“哦，吴小姐好。”</P>
“这位是李阿姨。是我妈派来照顾新宇的保姆。”</P>
侯小林闻言，礼貌地与那中年妇女握了握手，随即问道：“张小姐，你妈妈的情况怎么样？”</P>
“挺好的，医生说她恢复得很不错。”张新宇笑了笑，“等她康复出院，我就带她回老家休养。我们家乡的风景特别优美，适合疗养。”</P>
“那就太好了。”侯小林由衷地说，“我一直担心你们在异乡会受欺负，有亲戚陪伴，总归安全些。”</P>
张新宇微笑着颔首：“谢谢关心。”</P>
侯小林又问张新宇：“张小姐，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客。”</P>
张新宇迟疑片刻，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们打算明天坐火车回家。”</P>
“明天就走啊？”侯小林诧异道，“怎么不多留几天呢？”</P>
张新宇淡淡一笑：“没事儿。反正我们住的宾馆离家也近。”</P>
侯小林有点惋惜，“那好吧，祝你们旅途愉快。”</P>
“谢谢。”张新宇笑容恬静温婉，“侯先生，我送你回家吧？”</P>
“不用不用！”侯小林忙推辞道，“我自己开了车。”</P>
“那我也顺路送你吧。”张新宇坚持道，“正好给你当向导。”</P>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P>
侯小林把车停到楼前，张新宇帮他拿行李箱，侯小林道：“张小姐，麻烦你了。”</P>
“不用客气。”张新宇笑道，“反正我也要逛街。”</P>
“好的。”侯小林抬脚往楼梯口走。刚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忽然被一阵巨响吓了一跳。</P>
“砰”</P>
“喂！怎么了？”侯小林连忙跑回去，扶起摔落在地的电器，转头看向张新宇，却见她满脸震惊之色。</P>
“侯先生，我没事，只是电器掉了一台。”张新宇缓过神来，慌乱地捡拾碎片。</P>
侯小林皱眉看了一圈电器，问她：“哪一台坏了？”</P>
“不清楚，你稍等一下，我去检查检查。”张新宇放下零件，蹲下身去检查电线。</P>
“不用检查了。”侯小林拉住她，“应该是断了，可以报警处理。”</P>
“那就赶紧报警吧。”张新宇站起来，“我去买单。”</P>
侯小林跟着张新宇一起下了楼，张新宇将卡递给收银员，收银员却告诉她钱已经付过了。</P>
“是谁付的款？”</P>
“是……是侯先生。”收银员看看他，答道，“他说你是他的朋友，所以免费替你结账。”</P>
侯小林愕然，“你认识我？”</P>
“不认识。但是你和张小姐很熟悉啊。”</P>
“张小姐说你是她的朋友。”收银员说道。</P>
侯小林愣了愣，对收银员道：“那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改天找我。”</P>
“好的。”</P>
侯小林将卡还给张新宇。张新宇笑道：“你真的不用帮我结账。”</P>
“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你都说了是举手之劳。既然是举手之劳，何必计较？”</P>
张新宇无奈地叹息：“好吧。我欠你个人情，等下次见面了，再还给你。”</P>
“那倒不必了。”侯小林摆摆手，“你不需要欠我什么人情。”</P>
张新宇微笑不语。</P>
侯小林看着她，欲言又止。他想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为什么要搬来s城定居，又怕她觉得自己太过热心，惹她讨厌。</P>
张新宇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于是笑道：“你有话要问我吧？”</P>
侯小林尴尬地咳嗽两声，“是啊，不知道张小姐肯不肯解惑？”</P>
张新宇笑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在s城定居？”</P>
侯小林点点头。</P>
张新宇道：“因为这里的风景比a城好，环境比a城安全。我喜欢这座城，我希望它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每一个春秋冬夏。”</P>
侯小林若有所思地沉默半晌，轻声问：“你在这边没什么牵挂吧？”</P>
张新宇摇摇头：“暂时没有。”</P>
侯小林试探道：“那你……会继续做珠宝设计师吗？”</P>
张新宇垂眸，低声道：“这是我爸爸留下的遗产。我有义务保护它们。”</P>
侯小林点点头：“这也是你应尽的责任。”</P>
张新宇苦笑一声：“或许吧。”</P>
“你……是孤儿吗？”侯小林问。</P>
张新宇怔了一下，随即释怀一笑：“嗯。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P>
侯小林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别难过了。”</P>
“谢谢。”张新宇笑道，“其实早习惯了，没什么值得难过的。”</P>
侯小林点点头，“你现在住在哪里？”</P>
“住在一间酒店里。”张新宇道，“这里是我租的房子。”</P>
“我送你回酒店吧。”侯小林提议，“你今晚就住这里，明天再回家好吗？”</P>
张新宇犹豫片刻，点点头。</P>
侯小林把张新宇送回酒店，交代服务生帮她把东西都拿进屋内整理妥当，便离开了。</P>
张新宇坐在床沿上，打量这间简陋狭小的套房，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她伸出胳膊挡在眼前，闭上了双眼，慢慢调整呼吸。</P>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张新宇起身走过去打开门，一位四十多岁、穿着朴素衣裙的妇女站在门外。</P>
张新宇礼貌地请她进来。妇女关切地询问张新宇几句，才说道：“新宇，听说你回来了？妈妈一直很担心你呢。”</P>
张新宇看着这张慈祥的面庞，鼻尖突然酸涩起来，哽咽着叫了一声：“妈！”</P>
她扑入母亲怀中，抱住了她。</P>
“哎哟，怎么哭了？”张妈妈慌忙搂着她，“受委屈了吗？”</P>
张新宇擦掉泪水，摇摇头，“没有。就是想你了。”</P>
张妈妈怜惜地抚摸她的长发，“傻孩子，你不在家，我每天吃饭睡觉都提心吊胆的。你这一走，家里就剩下你爷爷一个人，我更担心他了。”</P>
“他……”张新宇迟疑地问，“他最近还好吗？”</P>
“挺好的。就是老念叨着你。”张妈妈道，“你要是再不回来，他估计连夜跑到s城找你了。”</P>
“我……”张新宇咬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现在……”她抬起眼睛看着母亲，“我现在只能跟在你和爸爸后面，做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可是如果我一旦离开你们，我又变成以前的样子。我不想这样。”</P>
“傻丫头。”张妈妈道，“我和你爸爸养你二十多年，不就是盼着你幸福快乐嘛。你放心，有妈妈在，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P>
张新宇感激地握住母亲的手，“谢谢妈妈。”</P>
“傻瓜。”张妈妈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赶紧休息吧，累了一天了。”</P>
“嗯。妈妈晚安。”</P>
张妈妈叮嘱道：“别忘了按时喝药。”</P>
张新宇答应下来，“好。”</P>
她想到自己曾经被抛弃、被抛尸荒郊的情形，忍不住落下泪来。</P>
这些年来，她独自一人生活在a城，除了和家人相依为命之外，还必须努力挣钱，供自己读书。</P>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渴求名利与权势，但是她必须让自己变得优秀，这样她才能更好地融入到这个社会。</P>
她不愿意像其他普通女孩那样，因为家境困窘而选择辍学嫁人，甚至为了生存而出卖身体。</P>
她的父亲曾经教导她，“女孩子，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低头，不要妥协”。她牢记着父亲的话语，用尽全力，拼搏奋斗。所幸，在艰苦的环境中，她始终坚持本心，不轻易动摇。</P>
但是现在，她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P>
她不知道应该继续留在这座陌生的城池中，还是离开这个陌生的世界。</P>
她知道，这是她的选择。但是她无法预料将来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她会堕落吗？她还有未来吗？她会迷失自我吗？她还能保证自己的信仰和初心吗？</P>
她不知道。她害怕极了这种茫然无措，仿佛被逼迫着走向深渊，万劫不复。</P>
张新宇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拿出电吹风给自己吹了吹湿漉漉的长发，把它吹干。</P>
她洗完澡换上干净舒适的睡衣，躺倒在床上。</P>
床边摆着一台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娱乐节目，她盯着屏幕，神色呆滞。</P>
也许是刚才哭了太久，此时她觉得嗓子很痛，头也晕乎乎的。</P>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侯小林的号码，“喂？”</P>
侯小林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过来，“张新宇？”</P>
张新宇吸了口气，说道：“是我，侯小林。”</P>
“哦。找我有事啊？”</P>
“是这样。今天早晨你走了之后，李总监找我谈话了。”张新宇顿了一下，“他告诉我……”</P>
侯小林的语调微扬，显然带着兴味，“他怎么说？”</P>
“他希望我能辞职。”张新宇说，“我拒绝了。”</P>
侯小林的表情立刻沉寂下来，“哦……”</P>
“你……”张新宇犹豫片刻，说道，“你还喜欢我吗？”</P>
“呃……”侯小林停顿了一会儿，“当然。”</P>
张新宇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已经结婚了，你不会再喜欢我了。但是……”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道，“我……我现在需要帮助。我需要你的帮助。你能帮我吗？”</P>
侯小林沉默片刻，“你说。”</P>
“我怀孕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请你帮帮我，可以吗？”张新宇恳切地说，“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为难，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P>
侯小林道：“等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P>
“好。谢谢你。”张新宇松了口气，“那……晚安。”</P>
挂断电话之后，张新宇仍旧忐忑不安。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但是她觉得侯小林应该会帮助自己。</P>
张新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夜半三更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P>
次日清晨，张新宇醒来，看见手机上有侯小林发来的短信，内容如下：“我在楼下等你，收拾好就下来。”</P>
张新宇简单地梳洗了一番，便走进厨房准备做饭。她先煮了碗红枣粥，热腾腾的米粒在白瓷盘中浮浮沉沉。</P>
她又炒了两个菜，盛了饭，吃过饭之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P>
然后她拉开门，走到楼梯旁边的小花园里散步，一路慢悠悠地走向餐厅。</P>
远远看见侯小林坐在桌边，正拿着遥控器不知道调哪个台。</P>
他似乎在专注于电视的屏幕，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了张新宇一眼，说：“过来吃饭吧。”</P>
“嗯。”张新宇笑眯眯地走过来，挨着他坐下。</P>
她拿起筷子夹了几块排骨放在他碗里，问他，“你喜欢吃肉还是吃青菜？”</P>
侯小林答道：“随便。”</P>
张新宇笑着又给自己夹了些青菜放进嘴巴里嚼着。</P>
侯小林突然说：“昨天……对不起，吓到你了。”</P>
张新宇愣住了，眨眨眼睛，看向侯小林：“啊？”</P>
侯小林抿了抿嘴唇，说：“我以前在网上看过一段关于‘女人生产’的视频，我们那个年代……都是剖腹产，所以……”</P>
“啊！我明白。”张新宇急忙点头，“其实你不用特意解释的。”</P>
侯小林低着头，沉吟半晌，又抬头说：“虽然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但是你……”他迟疑片刻，继续道，“我还是要祝福你。你一定会幸福的。”</P>
“谢谢。”张新宇轻声说，“我……我会的。”</P>
侯小林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了点头。</P>
他的手机响起来，他起身走到阳台上，接了电话，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赶到玄关处穿鞋，对张新宇说：“我临时有事，要去趟银行。”</P>
“哦，好的。”张新宇说，“你去忙吧。”</P>
侯小林穿上鞋，拿起车钥匙离开。</P>
张新宇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久久未动弹。</P>
傍晚时分，侯小林拎着一袋水果来到医院。</P>
医院病房里，侯小林看见张新宇正和李总监站在窗户边说话。李总监看起来很憔悴，满脸的胡茬和皱纹，神色间却透露出坚毅而又决绝的光芒。张新宇则比平时温婉许多，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朵迎风招展的兰花。</P>
“侯先生？你来啦？”李总监见侯小林提着水果走进来，惊讶道，“你怎么亲自送东西过来呢？”</P>
“没事，顺路。”侯小林把水果往病床旁边的柜子上放，“我也没什么事。”</P>
李总监看着侯小林手里的水果，笑着说：“侯先生太客气了。”</P>
张新宇微笑着看向侯小林，“你怎么过来了？”</P>
侯小林说：“今天周末，我刚从家里过来，顺路买了点水果。”</P>
李总监连忙说：“哎呦，侯先生，太麻烦你了，我……”</P>
“别客气。”侯小林淡淡一笑，“我们也算认识挺长时间了。”</P>
张新宇说：“李总监，你去休息吧。”</P>
李总监犹豫着，“那你……有什么事情叫护士或者打120。”</P>
“没事的，你快去吧。”张新宇催促道。</P>
李总监叹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P>
病房里只剩下张新宇和侯小林。</P>
张新宇对他说：“侯先生，谢谢你送水果。你坐。”</P>
侯小林脱掉鞋，坐在椅子上，说：“不客气。”</P>
张新宇拿了纸巾递给他，“擦擦汗。”</P>
侯小林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P>
张新宇笑了笑，说：“昨天的事真抱歉，我以为那个孩子是……”</P>
“没事的，你不用在意。”侯小林低头擦汗，“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P>
张新宇想起那个画面，仍然觉得有点害怕，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感激之情。”</P>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P>
“可是，我还是很感谢你。”张新宇说，“如果不是你及时帮忙，后果真的无法想象。你救了两条命。”</P>
侯小林笑了笑，说：“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当时我就觉得这孩子肯定是个有福的。果然，他被抢救过来了。”</P>
“是的。”张新宇说，“他醒过来后，哭闹着要找妈妈，我就带他来找你了。”</P>
“是吗？那我可能真是有福之人。”侯小林笑了。</P>
张新宇望着他，问：“对了，你怎么会突然过来？”</P>
侯小林说：“我是受朋友的托付，特地来看看你们母子的情况。”</P>
张新宇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说：“你朋友？你的朋友……是哪位？”</P>
“我的朋友……就是……”侯小林顿了顿，含糊其辞地说，“嗯……就是一些……普通朋友。”</P>
张新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侯小林，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P>
侯小林坦荡地与她对视，丝毫不躲闪。</P>
张新宇咬了咬嘴唇，转开脸。</P>
侯小林看着她，说：“怎么了？”</P>
“没……没什么。”张新宇说，“侯先生，你还没吃饭吧？”</P>
“没呢。”</P>
“那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食堂给你做点儿吃的。”</P>
“好啊。”侯小林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去吧。”</P>
“不用不用，你在这里坐一会儿。”</P>
侯小林说：“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一块儿过去吧。”</P>
张新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起身朝病房外走去。</P>
侯小林紧随其后。</P>
张新宇推开食堂的门，喊道：“老师傅！有新菜吗？”</P>
厨师听到她的声音，从灶台后面探出脑袋，“哟，是新宇啊，最近都没见你过来吃饭了。”</P>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嘛。”张新宇指了指后面的侯小林，说，“这是侯先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P>
厨师笑眯眯地说：“侯先生，您好。”</P>
侯小林也笑了笑，“你好。”</P>
“侯先生，您喜欢吃什么？”厨师问。</P>
“随便就行。”侯小林说，“清淡一点的。”</P>
“好嘞。”厨师应道。</P>
侯小林说：“你们聊，我四处看看。”</P>
“好，好。”厨师答应道。</P>
张新宇走出食堂，站在门口等侯小林。</P>
“我们去哪儿？”侯小林问。</P>
“我们先逛逛。”张新宇说，“我平时很少来食堂，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色菜。”</P>
“哦。”侯小林跟着她往前走，说，“食堂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P>
“是吗？”</P>
“我跟你说，”侯小林边走边介绍起食堂里的各种美食来，“有豆浆油条，蒸鱼，烤鸭，糖醋排骨，红烧茄盒，还有……”</P>
张新宇说：“我听说这家食堂有好多名贵的食材。”</P>
“那是。”侯小林骄傲地说，“这里的厨师都是高薪挖来的，每个月都花大笔钱进补，味道绝对不差。”</P>
张新宇笑了笑，说：“你们这儿的厨师一定都会功夫吧？”</P>
“当然，不然哪敢把食材放进冰箱里保鲜。”侯小林说。</P>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P>
“呃……”侯小林停下脚步，说，“我以前跟我爸打架，被人揍了一顿。医药费挺贵的，就请他们吃饭，后来关系才变得熟悉了。”</P>
张新宇点点头，又问：“那他们的手艺一定非常好咯？”</P>
侯小林想了想，说：“还行吧。”</P>
“是吗？”张新宇笑了，“那你岂不是赚大了？”</P>
侯小林摇了摇头，说：“其实也谈不上。”</P>
“为什么？”</P>
“我只是觉得这里的菜虽然贵了点，但都很合理。我想，大概就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都是靠厨艺挣来的吧。”侯小林说，“我倒不太在意这些东西的价格。”</P>
“你不懂得赚钱的辛苦。”张新宇笑着摇摇头。</P>
“是啊，”侯小林叹了口气，说，“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挣钱养活你和孩子。”</P>
“可是……你挣再多钱又有什么用呢？”张新宇说，“你根本没有办法改变现状，除了更加奋斗之外，别无选择。”</P>
“至少能让自己的内心感到安慰。”侯小林说。</P>
张新宇低头思考了一阵，抬起头看向侯小林，“你今天找我来，是不是因为你爸爸……”</P>
“对。”侯小林说，“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爸爸。他是个善良的人。”</P>
张新宇沉默了一阵，忽然说：“我想我不能答应。”</P>
“为什么？”</P>
张新宇看着侯小林，眼神复杂而痛楚，“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选择？”</P>
侯小林微怔，“我……”</P>
“你是我的丈夫，却在外面包养了别人。我不怪你。”张新宇说，“但是我没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P>
“可是……可是……”侯小林支吾着，“可是我妈已经死了……”</P>
“可是她活着的时候，也不能代替我妈。”张新宇说，“她活着的时候，也曾经受到过伤害。”</P>
侯小林沉默许久，缓慢地说：“可是我妈妈已经离开我二十年了，我爸爸也已经老了，难道你真忍心让我失去亲情吗？”</P>
“我不能因为这些，就完全忘记我妈妈的存在，完全不顾及你爸爸。”张新宇咬紧牙关，说，“我妈妈死得惨烈，尸体都被丢到江里喂鲨鱼了！我爸爸也是受害者，我不能原谅他！”</P>
“可是……可是……”侯小林急切地说，“可是我们还有孩子啊，你想让他一辈子没有父爱吗？他将来长大了，该怎么说他？他的童年里缺乏父爱吗？我知道我错了，当是我真的尽力弥补过失了。”</P>
“你弥补不了。”张新宇说，“这不是弥补过失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我妈妈不值得弥补，你可以跟我离婚。但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P>
侯小林愣住了，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P>
张新宇转身快步离开，侯小林站在原处呆立片刻，猛然拔腿追了上去，拉住张新宇的胳膊说：“新宇……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都源于我妈妈。她确实做过很多荒唐的事，但是，那并不是我的错。我妈妈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她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要买回来，就算不喜欢也要买。我也是这样，从小就被她影响。”</P>
张新宇甩开他的手：“可你是成年人了，你必须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P>
“你不明白。新宇，你不明白我的心意。”侯小林抓着张新宇的双臂，近乎哀求似的说，“新宇，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保证，等你把孩子带大之后，我就跟你结束这段关系，绝不拖泥带水。新宇，给我一次机会好吗？”</P>
张新宇冷冷地盯着他，“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不忠不义的渣滓。”</P>
“你听我解释！”侯小林喊道，“你误会我了，新宇！我妈妈她是咎由自取，我早就劝过她，不要跟我爸走得那么近。可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新宇，我真的爱你，你相信我。”</P>
张新宇狠狠推开他，往前跑了几步，停下脚步回头骂道：“我相信你？呵，你拿什么叫我相信你？你连一句真话都没有告诉过我。”</P>
张新宇哭泣着朝前走了两步，突然捂住肚子蹲下来，表情痛苦。</P>
侯小林吓坏了，忙跑过去扶住她，“新宇，你怎么样？新宇？新宇你怎么了？”</P>
“你放开我……滚开……”张新宇推搡着他。</P>
侯小林慌忙放开她，张新宇跌坐在地上，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P>
侯小林见势不妙，赶紧掏出电话打120。</P>
医院急诊室里，医生护士们忙碌异常。张新宇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喘息着。</P>
侯小林守在旁边，焦急地握住张新宇的手。</P>
过了一阵儿，医生出来了，对侯小林摇了摇头，示意无碍。</P>
侯小林松了口气，感激地向医生道谢。</P>
医生笑了笑，“没事，这只是一例再寻常不过的急救。你太紧张了。”</P>
“谢谢您医生。”侯小林说。</P>
医生摆摆手，“没事儿。”</P>
又过了几分钟，急诊室的门开了，侯小林和张新宇迎上去，就听到护士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期了。现在需要观察24小时，48小时内没有反复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P>
侯小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对护士道了谢。</P>
张新宇靠在床头上，眼睛微闭，嘴唇苍白。</P>
“新宇，你感觉怎么样？”侯小林轻声细语地问。</P>
张新宇睁开眼睛看他一眼，淡漠地说：“我没事。”</P>
侯小林欲言又止，“你饿不饿？我去帮你买点吃的吧？”</P>
张新宇说：“不用了。”</P>
侯小林看着她：“你刚才晕倒的样子吓死我了。”</P>
张新宇扭头看窗外，不吭声。</P>
侯小林叹了口气，说：“新宇，我不知道我妈妈当年究竟做了什么，但是你不能怪她。她毕竟是个妇产科医生，每天要处理的病人很多，偶尔疏忽也是难免的。”</P>
“她是个妇产科医生？”张新宇问。</P>
侯小林说：“嗯，她还教过我一些基础技术呢，不过我都忘记了，她也许不会再想起我了吧。”</P>
张新宇低下头不说话了。</P>
侯小林犹豫了一会儿，说：“新宇，其实我今晚找你，不仅仅是为了替妈妈说情。我更希望你能够考虑清楚，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照顾我们母子俩，那我就可以跟你继续谈恋爱。虽然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但至少可以像朋友一样共度余生。”</P>
张新宇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侯小林的双眼，说：“你是认真的吗？”</P>
侯小林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P>
张新宇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我得想想。”</P>
侯小林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行，我等你消息。”</P>
张新宇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P>
侯小林站起身：“那我先走了。”</P>
“嗯。”</P>
侯小林走后，张新宇静静思索了很久。她不敢相信，她曾经深深爱过的男人会变成这副模样。而且这个男人曾经亲口答应她不会再纠缠她，却又反悔了。她并不怀疑侯小林所谓的“真心”，因为她很清楚，这样的男人绝不值得托付终身，可是她仍然忍不住为此伤神，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人命？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P>
张新宇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给父亲张峰打了个电话，把她的烦恼跟父亲倾诉了一番。</P>
张峰听完了张新宇的话，沉吟半晌说：“你还在担心你妈妈？”</P>
张新宇叹气说：“我怕她想不开……”</P>
张峰安抚她说：“别瞎操心。这种事儿，咱们根本插不上手。你妈妈那么聪明，肯定会想明白的。你呀，就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什么都解决了。”</P>
“爸……你怎么……唉。”</P>
张峰说：“别乱动啊，别摔着了。”</P>
张新宇笑着挂断电话，心里踏实多了。</P>
夜里11点多钟，张峰突然敲响了张新宇卧室的门。</P>
“新宇，快起来！”他高声喊道。</P>
张新宇迷糊中被惊醒，连忙披衣起身，问：“怎么了爸爸？”</P>
“出事了！你快穿上鞋下楼！”</P>
张新宇匆匆套上拖鞋，跑下楼梯。她扶着栏杆，往楼下看，一脸茫然，“怎么了爸爸？”</P>
“你妈妈自杀了！”</P>
“什么？”</P>
“你妈妈割腕自杀了！”</P>
张新宇愣住了。</P>
她怔怔地看着张峰，脑袋嗡嗡作响。</P>
“新宇！新宇！”张峰唤了两声。</P>
张新宇慢慢回过神来，跌跌撞撞冲进屋，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母亲。母亲手腕上鲜血淋漓。</P>
“妈妈！您怎么样？哪儿疼？”张新宇扑过去抱紧母亲。</P>
“没事。”张峰走过来拍拍她肩膀，“你妈只是太虚弱了。”</P>
“爸，妈她……她怎么会突然自杀呢？”</P>
张峰叹了口气说：“这事儿说来话长。”</P>
张新宇急切地追问道：“那您快告诉我呀。”</P>
张峰顿了一会儿，说：“我们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妈妈提起了你和侯小林结婚的事。你妈妈非常激动，她哭着跟我们说，‘我的儿子啊，你这辈子怎么就这么坎坷呢？’她还说‘我不想活啦！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也报答不了你，只好以死谢罪’。”</P>
“我知道了。”张新宇垂眸说。</P>
张峰说：“后来你妈妈就晕倒了。”</P>
张新宇轻轻放开母亲，转头对父亲说：“我要陪着妈妈。”</P>
“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刚刚流产，需要休养几天。”</P>
张新宇摇了摇头，坚持要留下。</P>
“新宇，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张峰语气严厉，显示出了他身为父亲的威严。</P>
“爸，我求您了。”张新宇哀求道，“我必须在这里照顾妈妈。”</P>
“新宇！”张峰怒喝一声。</P>
“爸，算我求您了。您就让我在这儿吧，我保证不离开您的视线。”</P>
“好吧。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能碰凉水。”</P>
“爸……”</P>
“听话。”张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爸爸还有事情处理，就先走了。”</P>
张峰带着侯小林走出病房，对侯小林说：“我家新宇最近心神不宁，你要好好照顾她。”</P>
侯小林点头说：“放心吧叔叔，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新宇的。”</P>
张峰说：“有事打电话给我，我会尽量赶回来。”</P>
侯小林送走张峰，关好门。张新宇已经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在他身边。她的眼眶红肿着，泪水尚未干涸，表情却已恢复平静。</P>
她说：“我想去洗手间。”</P>
侯小林说：“好，我陪你去。”</P>
“嗯。”</P>
“你慢点走。”侯小林说。</P>
“没事。”张新宇低头走路，嘴角浮起一丝浅淡的微笑，“这段路不远，我又不是小孩子。”</P>
她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侯小林在外面守着。他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P>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还伴随着一阵阵抽泣声。</P>
侯小林的眉毛皱成了疙瘩。</P>
忽然，卫生间的门开了。张新宇探出头，说：“我没纸巾用。”</P>
“哦。好。”</P>
侯小林掏出钱包准备付账，张新宇拦住他说：“我请你喝咖啡，可以吗？”</P>
侯小林犹豫片刻，说：“可以。”</P>
“你等我一会儿。”张新宇说完关上了厕所的门。</P>
张新宇把侯小林拉到咖啡店里，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P>
她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说：“我有些饿了。”</P>
侯小林说：“你想吃什么？”</P>
张新宇拿起菜单看了半晌，说：“你喜欢吃什么？”</P>
侯小林沉吟道：“我不挑食。”</P>
“真的？”</P>
“嗯。”侯小林点点头。</P>
张新宇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说：“就按这个吧。谢谢。”</P>
服务员走后，张新宇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望向窗外的街景。</P>
“你想去哪儿玩？”侯小林说，“如果你觉得无聊，我可以带你出去逛逛。”</P>
张新宇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现在还没有心思出去。”</P>
侯小林沉默不言。张新宇转头看着窗外，说：“你不想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自杀吗？”</P>
“你知道原因。”</P>
张新宇苦笑了一下，说：“是的。我知道。”</P>
侯小林抬眼看着她。</P>
张新宇继续说：“侯小林，我爱你，很爱你。我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你肯定会嫌弃我。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太爱你了，我不敢告诉你。”</P>
“那现在呢？”侯小林问。</P>
“我今天早晨才知道，妈妈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我劝不了她。她每次和别人吵架，都要摔东西，还有时候甚至要割腕。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被逼疯的。”</P>
侯小林叹了一口气，说：“我相信她是爱你的，不然她不会这么爱你。”</P>
张新宇点点头，说：“是啊。她对我的爱，超乎我的想象。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善良，最美丽的妈妈。”</P>
“我也很感动。”侯小林说，“她为了你做了很多努力。她一直希望你们兄妹俩可以幸福快乐地生活。”</P>
张新宇低下头，轻轻摩挲着玻璃杯上的花纹。</P>
侯小林试图安慰她：“新宇，不要伤心，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妈妈一辈子那么辛苦。我想，只要你能够好好照顾她，她会很高兴。”</P>
张新宇突然抬起头看着侯小林，认真而坚决地说：“爸，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我会像孝顺您一样孝敬她的。但是我也有我的追求，我需要更多的钱。”</P>
“什么意思？”侯小林紧张地问，“你想离婚？”</P>
“不！不是这样的！”张新宇摇头否认。</P>
“那……”</P>
“爸，我希望您能帮助我，把钱借给我。”张新宇咬着牙齿说，“我要买套房子，给家里换个新环境。”</P>
侯小林怔怔地看着她。他实在无法想象，张新宇会跟他提出这种条件。</P>
“我知道，我很过分。”张新宇低声说，“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要给妈妈换个好医院，换套好房子，还要给弟弟治病，我要赚钱养家。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看着妈妈就这么死掉。爸爸，我求求你了，帮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P>
侯小林看着她，说：“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亲戚借钱？”</P>
张新宇垂下头，长长的睫毛遮挡了泪光，说：“我妈从来都不愿意让人家帮忙。她害怕欠人情，也害怕被人指指点点。我曾经偷偷问过她为什么这么节俭？她说……我不能给你丢脸，我不能拖累你。爸，她是真的爱我，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P>
侯小林沉默许久，说：“新宇，你先别急，容我考虑一下。”</P>
“爸，”张新宇哀求似的抓着他的衣袖，“我妈真的撑不了几天了。求求您，救救她吧，我不想失去她。”</P>
侯小林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新宇，你放心，爸爸一定尽全力帮助你。”</P>
两天之后，侯小林约张新宇出来吃饭。</P>
张新宇欣然赴约。侯小林请她喝了奶茶，又带她去逛了商场，买了几身漂亮衣服送给她。</P>
“我们结婚这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陪你逛街。”侯小林微笑着说，“我真惭愧。”</P>
张新宇说：“爸，你不用担心我会破坏你们的关系。”</P>
侯小林笑道：“当然不会，我只是替我自己赎罪罢了。”</P>
张新宇说：“我不怪你。你已经为此付出太多了。”</P>
侯小林点了点头，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P>
张新宇犹豫片刻，说：“我不知道，我得等妈妈醒来，问清楚她的意思。”</P>
“嗯，如果她同意，你就早点搬走。”侯小林说，“我觉得你们娘儿仨应该住一块儿，我也能随时照顾你妈。”</P>
张新宇点点头，问道：“爸，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那段日子吗？你很宠我，很护短。我喜欢那时候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充满快乐。”</P>
侯小林说：“我记得。”</P>
张新宇说：“可惜，这么快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我不甘心。我想，如果你不是我父母，我或许就不会这样纠结了。”</P>
侯小林看着她，说：“你还是忘不掉我。”</P>
张新宇摇摇头，说：“我并不恨你，因为你对我很好。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让我很痛苦。”</P>
侯小林叹口气：“新宇，我理解你。毕竟你和我不同，你拥有的东西太少，缺乏自信和勇敢。你妈妈不一样，她是一位优秀的女性。如果你妈妈能活下来，我会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幸福。但是，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们之间存在太多的阻碍，这些阻碍，你根本跨越不过去。”</P>
张新宇说：“我知道，我都懂。但是我真的舍不得。”</P>
侯小林说：“你不要想太多，我会尽量帮你的。”</P>
张新宇感激地说：“谢谢爸。”</P>
张新宇回到家里，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妈妈。</P>
妈妈听完以后，立刻反驳说：“我才不相信，你爸爸会答应你这种荒唐的要求。”</P>
“他答应了。”</P>
“他凭什么答应？我还没死呢！他这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P>
“妈，你别激动。”</P>
“我怎么能不激动呢？你爸爸这么狠毒的心肠，居然答应把钱拿出来给你买房子！我就算再穷，也绝对不会向你伸手！”</P>
“妈！你不要这样想嘛！我爸也是想尽量弥补我，而且这笔钱对他来说也不算多，所以……”</P>
“他的钱不多，难道我的钱就不多吗？”</P>
张新宇低声劝道：“我爸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你不想想，我们孤儿寡母的，连一套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我爸爸能做的已经做了，至于能不能治好我妈的病，只能靠她自己了。”</P>
妈妈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女儿，眼睛里闪烁着愤怒与仇恨的火焰，最终化成一阵悲鸣。</P>
张新宇轻轻搂住妈妈的肩膀，柔声说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P>
第二天晚上七点半，侯小林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和张新宇一起坐车来医院看望张芸。</P>
“侯先生，侯夫人，请进。”值班医生热情地迎接他们。</P>
他们穿过长廊，进入一间高档病房。</P>
张芸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嘴唇干裂，双眼紧闭，脸颊凹陷，形容枯槁，毫无神采，仿佛一具行尸走肉。</P>
见到张新宇，她睁开眼睛，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虚弱地说：“新宇，你来啦。”</P>
“妈，你好些了吗？”张新宇扑倒床边。</P>
“妈妈已经睡了两天了。”张芸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你比我还要辛苦，要操持家务，还要赚钱养孩子。你真是个伟大的女人。”</P>
张新宇握住妈妈的手，哽咽着说：“妈妈，我没关系。您好好休息，千万不要担心我。您的病一定会好的。”</P>
侯小林也安慰道：“嫂子，你要坚强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P>
张芸用尽全身力气微笑，点点头说：“谢谢你们。”</P>
“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都等着你。”张新宇说。</P>
张芸说：“好。我努力。”</P>
张新宇又说：“你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们说。”</P>
张芸点头，说：“好。”</P>
张新宇转头对侯小林说：“爸，你去忙吧。”</P>
侯小林点点头，离开病房。</P>
张芸拉住张新宇的手，说：“新宇，爸爸他……唉……”</P>
张新宇拍拍妈妈的手背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会替你孝敬他。”</P>
张芸欣慰地点点头，问：“你今天找我有事？”</P>
“嗯。”张新宇从包里掏出那份合约，放到妈妈面前，说，“我想把这个交给你。”</P>
张芸愣了一下，打开合约，看了几页，惊讶地抬起头，说：“你这是……”</P>
张新宇淡淡地说：“我想把它卖了。”</P>
“卖了？”</P>
“嗯，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他建议我把房子卖了。”</P>
“为什么？你还没结婚呢？”</P>
“妈，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侯家了。可是你们一直拦着我。现在侯小林肯把房子卖掉，我当然很乐意。”</P>
张芸叹口气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怪爸爸，毕竟我们之前瞒了你那么久。”</P>
“不，我并不怪你们。”张新宇说，“因为你们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好。如果我嫁进豪门，你们的压力就更大了。”</P>
“你能理解爸爸妈妈的苦衷，我们非常高兴。你愿意留下来，我们很感激。但是，我们不能拖累你。”</P>
“妈，不用说拖累不拖累，只要您好起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P>
张芸摇摇头，说：“我的病治不好了。”</P>
张新宇说：“您别这么想，也许您只需要换一种药就好了。”</P>
张芸叹口气，说：“我吃的药，全都是最好的，可惜依旧没有效果。”</P>
“那就再换一种药试试呗，我相信奇迹。”</P>
“不行啊，医生说了，我的肝脏衰竭严重，必须换肾才行。”</P>
“什么？换肾？”张新宇失态地喊道，“妈，您别吓唬我。”</P>
张芸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医生说了，必须换肾。否则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趁我还能动，把房子卖了，把钱存下来，以后再慢慢考虑换肾的事。”</P>
“不行，我绝对不同意！”张新宇坚决反对。</P>
张芸劝道：“新宇，你听话，你要是不听话，妈妈死不瞑目。”</P>
“妈妈，你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你想换肾，也得先把病治好再说。”</P>
“新宇，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孤零零地去死？”</P>
“妈妈，我不会让你孤零零地去死的，我要陪着你。”</P>
“新宇，妈妈不想连累你啊。”张芸痛哭流涕。</P>
“妈妈，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张新宇擦拭着妈妈的泪水，温柔地安抚，“我不怕被连累，我只要您好起来。”</P>
“新宇，你真是个好孩子。”张芸含泪看着女儿，忽然咳嗽几声，说，“我……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P>
“您别这么说，您对我和弟弟妹妹，已经够好的了。我知足了。”</P>
张芸轻轻抱住女儿，低声说：“新宇，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妈妈不该瞒着你……”</P>
“妈，别这么说。”张新宇抱住她，“我不怨你们。”</P>
“新宇……”张芸泣不成声，紧紧地拥抱女儿。</P>
侯小林站在病床边，看着母女俩互诉衷肠。</P>
张新宇抹去眼角的泪花，对张芸说：“妈妈，我想请两位律师帮你办理保险。”</P>
张芸惊讶地看着女儿。</P>
“我们已经做了财产清算，这些房产和商铺都属于我们。我准备把这些东西卖给银行，然后把剩余的钱投入股票期货，再慢慢还债吧。我们这次损失惨重，但是赚的钱也很多，至少能支撑三五年。”</P>
“新宇……”张芸的嘴唇抖个不停。</P>
“妈妈，您不要担心，等我还完债就跟您搬出去。”</P>
“我不走，你也不要走。”</P>
“妈，我知道您舍不得离开家，可是我也不能带您走啊。侯小林已经不是原来的侯小林了，他现在恨透了我们。我们要是留下来，他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可万一他对您……那我可就无法承受了。而且，我想过了，我们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继续住在侯家，我们要自己租个小屋子，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买房。”</P>
“新宇，你真懂事。”张芸又落下泪来。</P>
“妈，别哭。”张新宇替母亲擦擦泪，说，“咱们明天去看房子。我们一定要找个环境好、设施齐全的小户型。”</P>
侯小林看见张新宇在打电话，猜测张新宇是在向律师求助，便悄悄溜出病房。他躲在楼梯间抽烟，脑海里思绪纷乱。他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疲惫。</P>
突然手机响了，是张新宇打来的。</P>
“喂？”侯小林问。</P>
“侯小林，你在哪儿？”张新宇问。</P>
侯小林冷静地说：“我刚从医院出来。”</P>
“我想和你谈谈。”</P>
侯小林皱眉，说：“谈什么？”</P>
张新宇沉默片刻，说：“你过来吧，我在咖啡馆等你。”</P>
“你在哪里？我直接过去找你。”</P>
“不用，我过去找你吧。”</P>
“你确定？”</P>
“当然。你来咖啡馆吧。”</P>
侯小林挂掉电话，赶往张新宇说的咖啡馆。</P>
咖啡馆在城郊，距离他们的别墅很远，步行要二十分钟。侯小林坐车快速行驶在宽阔平坦的街道上，心里充满焦躁与不安。虽然他并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如何解释今晚的一切，但是他感觉到，今晚肯定将是一场暴风雨。他必须尽快弄清楚张新宇的态度，才能制定出对策。</P>
张新宇约见的地方在一条僻静的巷口，四周都是高档写字楼和cbd商业圈。侯小林走进咖啡馆的一瞬间，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张芸曾经带他来过的地方。他抬头望去，果然看见张新宇站在玻璃窗前。他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张新宇招呼他喝点什么。侯小林摇摇头，说：“不用麻烦了，直接谈吧。”</P>
张新宇叹息一声，说：“你是为了今晚的事来的吧。”</P>
侯小林淡淡笑了一下，说：“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P>
“今晚是我的母亲和爸爸，还有我的丈夫，以及我最疼爱的弟弟妹妹，我们共同聚餐的时候。你来了，却没吃饭。我父亲喝醉了酒，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包括你的父母。你来找我，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吗？”张新宇苦涩地笑着，“我早就想告诉你真相，因为我不希望你误会，也不愿意看见你难过，但是我没想到，你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你的反应让我很难堪，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信的。我只能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绝决地放弃我。”</P>
侯小林听着，一句话也没插。</P>
张新宇喝了口咖啡，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那天你说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真的非常伤心。我一直努力维护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不惜违背你的意愿去讨好你父母，甚至连自尊心都豁出去了。可是你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的付出。侯小林，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残忍了吗？你对我不够信任，不够体贴，甚至都不顾念我们之间的友谊……我不怪你，毕竟你和我结婚只是迫不得已。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们的婚姻关系是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我的身份和你的出生完全不配。我不能再奢望更多了，只要你幸福就好。”她停顿了一下，说，“你父亲喝醉了酒，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我应该帮你处理一些后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P>
侯小林冷冷地看着张新宇，没有表露出半点惊讶。</P>
张新宇又说：“今天下午，我已经给律师打过电话，请求他代理这次官司。我会竭尽所能保证这桩官司胜诉，让你不再受任何损失。”</P>
侯小林依旧一言不发。</P>
张新宇看他神色凝重，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追究这件事的始末。你放心。”</P>
侯小林仍旧无动于衷，他低垂眼眸，似乎陷入沉思。</P>
张新宇说：“侯小林，我现在有一种感觉，即使这场官司赢了，我们两家恐怕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相互照应了。”她轻咬嘴唇，神情痛苦而哀婉，“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吗？”</P>
侯小林微微皱眉，没有说话。</P>
张新宇凄楚地笑着说：“我妈妈，她是个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可是她遇人不淑，嫁错了男人，被欺瞒利用，最后郁郁而终。我爸爸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女孩子啊，千万不要找个太聪明的男朋友，因为他的智慧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可我偏偏就选择了这样一位优秀的男士，把整颗心交给他，甚至把未来赌注都押上去。可是呢？他居然骗我！骗我说，他不会背叛我，他爱我。他是个好男人，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跟我结婚，他对我百般呵护，他对我的每一个家人都非常恭敬，他对我的父母更是视如己出。可是，他就是骗了我，背叛了我。他把我耍得团团转。你能明白吗？我是一个骄傲的女人，我不能忍受我的婚姻里存在着这样的瑕疵。所以，我要跟他离婚，我要彻底地远离这个肮脏卑劣的男人。”</P>
侯小林沉默片刻，才缓慢地说：“你是一个勇敢的女人。”</P>
张新宇笑了：“谢谢。可是，你认为我的勇敢有必要吗？”她的眼睛湿润了，泪水滑落下来，“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你知道我为了你，放弃了我的理想、我的前途、我的梦想吗？可是，你根本不懂得珍惜我的爱。”</P>
侯小林静默不语。</P>
张新宇擦掉眼角的泪水，说：“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因为你根本不值得我原谅。你只是一个懦弱、胆怯、无耻的小偷罢了！”</P>
张新宇走后，侯小林坐在椅子上，久久地出神。</P>
许晓晴推门进来，问：“刚才的事情你都听见了吧？你还好吗？”</P>
侯小林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说：“没什么，只是有点烦。”</P>
“哦……你别太往心里去了。”</P>
“嗯。”侯小林笑了笑，说，“你今晚吃饭了没有？”</P>
“吃过了，我在楼下随便吃的。”</P>
“你去休息一会儿吧。”</P>
许晓晴摇头，“我不困。”</P>
“那你陪我聊会儿天吧。”</P>
“我？行啊。”许晓晴笑着答应下来，“你想聊什么？”</P>
侯小林坐在椅子上，抬手揉搓着额角，闭着双眼，似乎很疲惫的样子。</P>
“怎么啦？你有心事？”许晓晴问。</P>
侯小林没有说话。他沉浸在某种奇妙的世界里。</P>
侯小林的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模糊的画面。</P>
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这个人长得非常英俊，却带着一股难掩的忧伤。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侯小林，我们谈一谈。”</P>
侯小林说：“什么事？”</P>
“其实我们早就认识。”</P>
侯小林愣了一下，说：“我们？”</P>
“我们从小就认识。”</P>
“你是谁？”</P>
“你忘记我是谁了？”</P>
“我不记得了。”</P>
“侯小林，你仔细想一想，真的，一定要想起我来。”</P>
侯小林努力回忆着，但是毫无办法，因为他完全想不起自己曾经认识过这个人。</P>
他摇了摇头：“想不起来。”</P>
“那你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P>
侯小林又想了想，说：“我记得小时候玩过一个游戏。我们两个分别扮演一条鱼和螃蟹。”</P>
那个人说：“对，你先做。”</P>
侯小林拿起一个石膏制品做了个假螃蟹，又拿起一个真螃蟹做了一次，做完之后，问：“我算赢了吗？”</P>
“当然，你赢了。”</P>
“那么，现在换我来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P>
侯小林说：“好。”</P>
“你喜欢张新宇吗？”</P>
“我不清楚。”</P>
“如果，我说如果，你和她结婚后，你们会像我们一样幸福快乐吗？”</P>
“也许吧。”</P>
“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思吗？”</P>
侯小林摇了摇头，“我不知道。”</P>
“那你喜欢她吗？”</P>
“我不确定。”</P>
“我猜你肯定不喜欢她，对吧？”</P>
“嗯。”</P>
“我希望你不喜欢她。”</P>
“为什么？”</P>
“因为她是个坏女人。”</P>
“坏女人？我怎么会不喜欢她？”</P>
“我告诉你，她不仅欺骗了你的感情，而且利用你的善良和同情心，达成了她不可告人的阴谋。你知道吗？这个女人，她最擅长使用的伎俩就是装可怜、卖乖巧、博同情。”</P>
“我不信，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P>
“侯小林，我不怕告诉你，这个女人的内心比你想象得更黑暗。她的手段比你想象得更残忍。你被她骗了，知道吗？你被她骗了，你不配拥有幸福。”</P>
侯小林叹了口气，轻声说：“我也觉得她并不适合我。我甚至觉得我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P>
“你错了。你们两个是最适合的，我相信这是命运给你们的安排。”</P>
“但愿是命运的安排吧。”侯小林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现在不敢把我的决定告诉新宇。”</P>
“你担心她不同意？”</P>
“我倒不是担心她的态度。我担心她会不高兴，毕竟我跟你……唉。”</P>
“你放心吧，我保证，新宇不会反对的。”</P>
“你保证？你凭什么保证？”</P>
“你等着瞧吧。”</P>
张新宇坐在车里，一直盯着窗外看。</P>
侯小林的房间里有一扇落地玻璃窗，可以俯瞰整个城南。</P>
张新宇在那扇窗前站了很久，心里有千万般滋味翻涌着，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撕破许晓晴伪善的嘴脸。她多想听听侯小林会怎么说。</P>
然而，张新宇还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动弹。她深吸一口气，将胸腔中所有的怒火与愤懑尽数咽下。她不能打草惊蛇。她只要耐心等待。</P>
她相信，迟早有一天，侯小林会向她坦白真相。</P>
侯小林送走了张新宇，回到屋子里，关上门，靠着门背喘息了半晌，才稍微冷静一些。他坐在床沿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P>
不论那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他都觉得很痛苦。</P>
他想起许晓晴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侯小林，你一定会幸福的。”</P>
他突然觉得，这句话或许真的会应验。他和张新宇之间隔着这一座城，他和张新宇的未来却只隔着彼此。</P>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P>
他突然很想喝酒，但他没有钱买酒。他只好找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这个世界太疯狂，太乱，他想醉一场。他想忘掉所有烦恼，只记住今天，明天和往昔，以及未来。</P>
他躺在沙发上，闭眼假寐。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猛然睁开眼睛。</P>
这个时候会有谁来呢？难道是新宇？她又回来了？！</P>
他急忙跳起身，跑去开门，然而站在门外的却是许晓晴。</P>
侯小林愣了一秒钟，然后退后几步，侧身让她进屋。</P>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牛仔裤和一双平底鞋，显得特别青春靓丽，但眉宇间仍有忧郁之气，眼神似水，盈盈欲滴，仿佛随时要哭出来一样。她慢慢走近，低头凝视着他，然后慢慢弯腰，抱紧他的胳膊，把头埋在他怀里。</P>
侯小林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僵硬着肩膀，伸出手，抚摸着她柔软顺滑的头发。</P>
许晓晴在他怀里蹭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他的脸颊有些泛红，额头上沁出一颗汗珠。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然后松开，拉着他走进卧室，关上门，转身扑在他身上。</P>
“你……你……”侯小林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只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按在她背上，想推开她。</P>
她搂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气如兰。</P>
“侯小林，我爱你。”</P>
他的手颤抖了。</P>
“侯小林，嫁给我，好吗？”</P>
侯小林的喉结滚动，艰涩地问：“你……你为什么要娶我？”</P>
“因为我爱你啊！”</P>
“为什么？”</P>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你了。侯小林，答应我好吗？”</P>
“我……我……我……”侯小林吞了吞唾沫，心脏砰砰乱跳。他实在无法拒绝这个美貌动人的姑娘。虽然这段婚姻并非真正的爱情。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她的陪伴和温柔体贴。他曾经认为，她可能永远也离不开他了。他甚至幻想着，有朝一日，他会成为她的丈夫，携手共度余生。</P>
张新宇看出了他的犹豫。她咬了咬牙，用尽全身的勇气握住侯小林的手，举过头顶。</P>
“侯小林，我愿意嫁给你，做你的妻子。我会努力做一个贤惠的妻子，照顾你，疼爱孩子。”</P>
“新宇。”</P>
“侯小林，答应我！”张新宇泪流满面，哀求地望着他，希望他能够点头。</P>
侯小林心一横，闭上眼睛，点点头，“好。”</P>
“侯小林，谢谢你。”</P>
“傻瓜。你是我妻子嘛。”</P>
“嗯。”张新宇笑得像朵花。她搂着侯小林的胳膊，撒娇地摇晃着。</P>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P>
“你想什么时候结？”</P>
“我想越快越好。”张新宇嘟起嘴巴，“你是怕拖累我吗？放心吧，我早就跟爸妈说了我们的事。”</P>
“不是。”</P>
“那是什么原因？”</P>
“我怕……”</P>
“怕什么？”</P>
“我怕……”侯小林沉默半晌，才轻轻说，“我害怕再次失去你。”</P>
张新宇听得鼻头酸楚，哽咽着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P>
她的信誓旦旦，让侯小林的心里安稳多了。</P>
晚上，侯小林洗完澡出来，发现张新宇坐在沙发上。她的腿搁在茶几上，膝盖上摆放着电脑，屏幕微光闪烁。</P>
“在干嘛呢？”</P>
“打游戏啊。”张新宇说着，冲侯小林抛了个媚眼，“今天晚上你不能碰我哦。”</P>
侯小林皱了皱眉，“怎么不能？”</P>
“因为今天晚上，我想要你陪我一整夜。”她说完，对着电脑屏幕喊道，“杀！”</P>
侯小林无奈地笑了笑，走到她身旁坐下，“新宇，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吧。”</P>
“哎呀，这个boss很厉害耶，我都快死掉啦。”</P>
侯小林叹口气，“你玩这个游戏玩了多久？”</P>
“一百多年啦，怎么样，我技术不错吧？”</P>
“是挺好的。”侯小林把她揽入怀中，低声说，“别玩太晚，伤眼睛。”</P>
张新宇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好，等这个boss挂了，我就不玩了。”她抬头，看着侯小林，“今天晚上你睡哪儿啊？”</P>
“我在客厅将就一晚上吧。”</P>
张新宇撅起嘴巴，“不行。你今天刚到，肯定还没有收拾房间呢。你先去睡，我帮你把卫生弄好，保证不吵醒你。”</P>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怎么忙活啊？我来吧。”</P>
“不用，我一个人搞得定的。”</P>
“你确定？”</P>
“当然确定！”</P>
“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P>
“嗯。我一定会的。”</P>
侯小林的婚后财产是未知的。但是张新宇猜想，他家庭条件应该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只买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而且装潢布置简约朴素，一看就是典型的家庭主妇。</P>
“喂！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照片啊？”</P>
“啊？你怎么知道？”</P>
张新宇嘿嘿笑着，“我看见了。”</P>
“是啊。”</P>
“你偷拍我？”</P>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子。”</P>
“你是不是吃醋了？”</P>
张新宇眨眨眼睛，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我觉得吃醋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毕竟我是个成熟女性，不会为这种小事吃醋的。”</P>
“那你干嘛还偷窥我？”</P>
“我是想看看你长啥模样。万一长得很丑，我也好做好心理准备。”</P>
侯小林愣了愣，哈哈大笑，“你怎么会这么想？”</P>
“因为……”张新宇咬着手指头，犹豫片刻，说，“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帅了。”</P>
侯小林被她夸得有些脸红，“你也很漂亮，我很喜欢你。”</P>
“真的？”</P>
“真的。”</P>
“其实，我也很喜欢你。”</P>
两人相视一笑，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聊天。</P>
侯小林突然问道，“如果以后我变丑了怎么办？”</P>
张新宇想了想，“那你就娶了我呗。”</P>
“可是我怕你嫌弃我。”</P>
张新宇侧卧着，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傻瓜。你是我的初恋，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你要是变丑了，我就带着你私奔。”</P>
侯小林感动地抱紧了她。</P>
“对了。”张新宇忽然问，“你的家乡离a城远吗？”</P>
“远啊，飞机都要四五个钟头。”</P>
“你平时上班怎么办？”</P>
“坐车呗。”</P>
“你的驾驶证考下来了没？”</P>
“还没有。不过我爸妈说，等我高中毕业再给我办。”</P>
“那你岂不是还要去外地读高中？”</P>
“是啊。”</P>
“我们结婚后，你还能去上课吗？”</P>
“能啊。我每周六日上班，周末去旅行。”</P>
“那你不用工作吗？”</P>
“不用啊。”</P>
“那你的父母会同意吗？”</P>
“我爸爸是教师，我妈妈是律师。”</P>
“哇，原来是书香门第啊。”</P>
“呵呵，算不上书香门第吧。”</P>
“那你父母都是干什么的啊？”</P>
“我妈妈是医生。我爸爸是教授。”</P>
“怪不得你父亲那么厉害，你母亲那么有魅力呢。”</P>
“你是第二个夸赞我母亲的人。”</P>
“哦，那第一个是谁？”</P>
“是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