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杨毅点着烟，发动汽车，打开暖风。</P>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都笼罩在一片暮色中，砖房里的灯光也看得更真切了。杨毅缩在座位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忆着王可的往事，讲他的小学、初中和高中。</P>

“要说就这样的家庭，能供出两个大学生来，也真是不容易。”王伟感叹道。</P>

“是啊，挺难得的，王可的父亲当过兵，有点儿见识。”杨毅吐出一串长长的烟雾，盯着砖房里传出的灯光说，“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人是否在吃晚饭。”</P>

“能吃这么早吗？”王伟瞥瞥天光。</P>

“一般他们家只吃两顿饭。”杨毅解释道。</P>

“哦，那是差不多了。”王伟点点头，“我可是又要饥肠辘辘了，还得陪着某人访古。”</P>

“德性。”杨毅横了王伟一眼，刚想说什么，忽然听见院门传来了响动，他一紧张，连忙坐直身体，显然王伟也听见了声响，目光也转了过去。</P>

只见黑色的院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棉服带着棉帽子的人推着自行车走了出来，边走还边回头说着什么，很快，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踉踉跄跄跑了出来，直接关上院门，攀到自行车的后架上坐好。</P>

推着车的男人向着汽车的方向张望了两眼，骑上车，带着后座的小男孩儿向村里骑去。</P>

“那应该是王可的父亲和外甥。”杨毅紧紧盯着远去的身影。</P>

“哦，”王伟咧了咧嘴，揶揄道，“这回见到亲人了，激动不？”</P>

“激动——”杨毅双眉微蹙，摇了摇头。</P>

“我跟你说，咱们呆的地方可挺乍眼的，刚才他爸肯定是见到咱们的车了。”王伟说。</P>

“也许吧。”杨毅喃喃道。</P>

“那一会儿你还不准备下车？”</P>

“我不知道。”杨毅怔了怔。</P>

“那他爸怀疑咱们怎么办？”</P>

杨毅没说话，思忖片刻，伸手关闭引擎。</P>

“操，我真多余，又得挨冻。”王伟苦笑，埋怨道，“我说你可真是的，大老远跑来了，也不朝个面儿，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P>

“我有风格吗？”杨毅哑然失笑。</P>

不大的功夫，一老一少又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他们回到院门口，倒是没进院，男孩儿蹦蹦跳跳从车筐里拎出一挂鞭来，放到地上捻开药捻儿，回身催促老人。老人笑了笑，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把烟递给男孩儿，然后有意无意又瞥了瞥车的方向。</P>

“看样是1000响。”王伟嘴角浮出笑意。</P>

“原来是买炮仗去了。”杨毅也笑了，眼睛紧紧盯着男孩儿。男孩儿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点着了鞭炮，起初还捂着耳朵，但很快就围着噼里啪啦作响的炮仗跳个不停。杨毅喃喃道，“你说他这淘气劲儿像不像王可？”</P>

王伟侧头看向杨毅，暗黑中，他的眼睛炯炯发亮。</P>

放完大地红，男孩儿跟着老人回了院子，铁门再次紧紧关闭。</P>

“可惜就放了一挂鞭。”杨毅咧着嘴，意犹未尽。</P>

话音未落，院子里蓦地传来“噼——啪——”的响声。</P>

杨毅楞了一下，笑道，“这小东西，就敢放二踢脚了。”</P>

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院子里开始了焰火晚会。“魔术弹”，“冲天猴儿”，“火箭”，杨毅和王伟你一句我一句，兴奋地叫出那些熟悉的名字。杨毅望着院子上空的烟火，仿佛又回到了前一天河畔的晚上，再一次看到了王可的笑脸。</P>

终于，院子又重归寂静，黑暗中，砖房里传出的灯光令杨毅的心暖暖的。他长长地吁了口气，留恋地看了一眼小院，俯身发动引擎。</P>

“不进去了？”王伟略感诧异。</P>

“不进去了。”杨毅开始倒车。</P>

“不后悔？”</P>

“不后悔。”杨毅坚定地摇摇头。待终于驶上公路，他对王伟说，“原本我还打算明天去他家的苇场看看，想着晚上就在镇上住，但我担心那儿条件不好，还有你也看见了，满地都是雪，我们也看不见芦苇。”</P>

“所以呢？”王伟眨了眨眼。</P>

“我们回锦州住吧，据说那儿的烧烤挺不错的。就像你说的，咱们哥俩好好过个年，一醉方休。”</P>

“bingo。”王伟兴奋地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