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张静，展鹏低下头，沉闷地抽烟，再不言语。</P>

杨毅望着展鹏，忽然心生不忍，暗暗叹了口气，问道，“昨天挺不好过吧？”</P>

展鹏沉默半晌，抬起头，咧了咧嘴，“还行吧，这不，还活着呢。”</P>

“瞧你那点儿出息。”杨毅哼了一声。</P>

“其实，”展鹏认真地看着杨毅，“如果昨天张静扇我，我也会受着。”</P>

杨毅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P>

“还有你，”展鹏嘴角浮出自嘲的笑意，“如果你想扇我，我也不躲。”</P>

“我还有这待遇呢？”杨毅促狭地眨眨眼，“说得我心痒痒的，真想现在就烀你一巴掌。”</P>

展鹏扭头看看四周，皱着眉说道，“隔着栅栏，你使不上劲儿吧？”</P>

杨毅差点儿被气笑了。</P>

展鹏却不像开玩笑，盯着杨毅说道，“你要是想现在扇，也成，不过你得往前点儿，把胳膊伸过来。”</P>

“我还是留着吧，”杨毅下意识地摇摇头，注视着展鹏的眼睛，“我得等到能铆足了劲儿的机会，而且——”他顿了顿，“你得像昨天那样，挺直了腰跪着。”</P>

展鹏瞥瞥杨毅，点点头，“只要我不死，什么时候都行。”</P>

“这可是你说的啊。”杨毅手指展鹏，脱口而出。</P>

“我说的，”展鹏直直地看着杨毅，叹了口气，说道，“就像我昨天在庭上说的，我对不起所有人。现在一切都落听了，正好也没有别人，我就对你说一声，杨毅，对不起。”</P>

杨毅怔了怔，胳膊猛地一挥，背过身去。“你少给我扯这一套，什么死了活了的。你以为现在落听了，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什么都解决了？你别想得那么美，我告诉你，展鹏，什么都没落听，永远都不会落听。”说完，他紧紧咬住嘴唇。</P>

展鹏望着杨毅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P>

两人都沉默了，各怀心事，提审室寂静得有些诡异。隔了半晌，杨毅才吸了吸鼻子，轻声说，“哥，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件事儿。”</P>

展鹏心中一动，杨毅有很长时间没称呼他为哥了，恍惚间，他像是又回到了在杨毅家里喝酒的日子。</P>

杨毅走到讯问桌旁，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纸，走回到栏杆前递给展鹏，避开他的视线说道，“有人让你签字。”</P>

“什么啊？”展鹏边接边问，待看清上面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咧咧嘴苦笑道，“把笔给我。”</P>

“你也不看看条款？”杨毅问。</P>

“不用看。”展鹏直接翻向签字页。</P>

杨毅叹了口气，“作为律师，我劝你签字前还是看看里边的内容。”</P>

“真不看了，揪心。”展鹏笑了笑，“再说，我欠她的，她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P>

杨毅从口袋里摸出笔来，递给展鹏，对他说，“这协议可不是我弄的，张静昨晚找我过去时，就已经准备好了。从内容看，应该是专业律师做的，规定得挺细。”他稍作停顿，“张静人还行，没带走的都给你留下了，包括房子、汽车，只不过——”</P>

展鹏正在签名，听到“只不过”三个字，狐疑地抬起头。</P>

“只不过是小晖，”杨毅叹了口气，“成年前，你每个月只能见他一次，每次不超过两小时，估计是怕受了你的影响吧。”</P>

展鹏迟疑一下，低头继续签名。签完所有的名字，他仔细地把协议整理好，连同签字笔一同递给杨毅。</P>

“对了，还有件事儿，”杨毅接过协议，看着展鹏，“张静说了，你那房贷，她只会交到这个月，下月起，就得你自己交了。”</P>

“她还是挺讲究的，”展鹏叹了口气，看着杨毅说道，“你帮我把房子卖了吧。”</P>

“为什么要卖房子？”杨毅诧异地看向展鹏。</P>

展鹏的嘴角泛出苦笑，“我没钱了，还不上房贷，如果不自己卖，早晚也得被银行拍卖。”</P>

“卖了房子，出来你住哪儿？你又不是在里边呆一辈子。”杨毅瞥了瞥展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