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选择了在侍寝时带上自己准备好的古玉,为此她等了十来日。
之前方采薇是有过侍寝比较多的时候,但现在侍寝次数也随时间流逝有所减少。一方面是郭敞这边新鲜感降低,虽不至于抛到脑后,也确实没那么大兴趣了。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曹淑妃渐渐失宠的一个佐证。
过去郭敞时不时去漱芳殿,虽然主要是为了曹淑妃,但方采薇肯定也是沾光了的。就算曹淑妃没有拉方采薇固宠,郭敞去到漱芳殿也很容易想到后宫还有方采薇这个人后宫的女人太多了,能让郭敞想到那么一下就是一种胜利。
想到就有可能变成更进一步的接触。
现在的情况,方采薇一个月大约能侍寝一两次吧。只能说,好在方采薇到底还是有宠,所以最终没让她等太久,十来日后就遇到侍寝机会,可以继续推她的计划。
在围房沐浴等待,等到了时间,方采薇就被送到了福宁殿寝殿。郭敞见了她,笑着说“朕倒是有些日子没听你唱歌了,前两日宴请齐王,叫了仙韶院女乐唱歌,她们唱的可不如你。”
齐王就是郭敞唯一活下来的弟弟,真正的近宗。若是郭敞的儿子没有能活下来继承皇位的,就得指望这个弟弟的儿子了虽然,齐王现在的情况也不比郭敞强,只有两个儿子活着,还都是两三岁的小儿。
方采薇露出温柔笑意,心中更加确定官家是喜好听音的。小声道“官家过誉了,臣妾哪里比得过仙韶院女乐,她们自小便是学那些的。左不过是臣妾学的都是民间小曲,活泼新鲜些,正是官家的喜好。”
“是啊,是朕的偏好朕的偏好难道还不能定其优劣”郭敞无所谓地反问,没说更多,只是道“最近可学了什么新曲,唱与朕听听。”
新曲当然是学了的,方采薇清了清嗓子,便轻轻唱了起来。
唱的很好听,郭敞半闭着眼睛,手指头靠在膝盖上一点一点,似乎在打着节拍。不一会儿方采薇唱完了,他就指了指自己身前案几上放着的茶水“润润嗓子罢,一来就叫你唱,可有些渴了”
方采薇走过去坐在郭敞身边,托起茶盏“其实也不渴。”
这当然是假话,为了侍寝时不会失仪,之前往往会少食水。就和侍女为了伺候主子吃饭不吃饱,水也少喝一样。在围房里洗了个热水澡,本来就有些渴,但方采薇并没有喝水。这时候来了寝殿,还要唱歌,哪能不渴呢
但对着官家,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想着这个时候气氛正好,真等到之后侍寝,无论是侍寝时,还是侍寝后要休息了,事情都不好说。方采薇喝了茶,放下茶盏便说道“说来,臣妾得了一件宝贝,这宝贝有些特殊,似臣妾这般也拿不得,只能献给陛下。”
郭敞有些意外方采薇这个举动,挑了挑眉“什么宝贝就这样了想来,只要不是那劳什子的传国玉玺,旁人哪里拿不得,还只能献给朕”
郭敞这个时候说起传国玉玺是有原因
的,传国玉玺是秦朝起就在皇帝手中流传的asquo国之重宝arsquo、皇帝印章,是天下的象征。一个皇帝如果没有传国玉玺在手,就会被讽刺为白板天子,历史上东晋的皇帝就是这样的。
然而,就是这样重要的宝贝,在唐末后失传了。
唐末之后,华夏大地陷入了空前黑暗混乱的时代。多个短暂政权你方唱罢我登场,至于割据政权更是多的数不清。战争、混乱、鲜血、残忍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传国玉玺在那段时期失踪,更像是一种必然。
官方的说法,传国玉玺是被后唐末帝李从珂带着在玄武楼自焚后就不见踪影的。但非官方的说法一直很多,与其说是这些人有什么证据显示传国玉玺还在,还不如说是大家都无法接受传国玉玺就这样没了,华夏痛失瑰宝。
大约也是这个原因,自大燕一统天下,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就多了起来。如今眼见得休养生息,又有太平盛世要来的气象了,那就不只是传闻了,还真有人来献宝前些日子,就有洛阳官员称,有人在后唐玄武楼附近建家宅,破土种花木时,翻出了传国玉玺。
这已经是郭敞等级十多年里做的最像真的的一次了。
毕竟根据当年后唐末帝带着传国玉玺自焚的真实事件而来,只要传国玉玺没在火灾中烧毁,原址上翻出来还真有可能。
真见到东西后,也像是那么回事儿,至少以郭敞史书上读过的对传国玉玺的描述,都是对得上的。
印玺为玉制,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下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就连当年王太后摔崩后,用金子补的那个角也有。不过金子大约是被火烧融了,所以只有一个碎了的角,并没有金子在。
但寻了朝中最擅金石的大臣来看,最终还是确定这是个假货。以如今对古董市场上造假手段的认知来说,这个传国玉玺还是比较容易看出来的。
虽然自古以来就有追求古物的偏好,但古董成为常见收藏物,确实是唐末以后,直到大燕才有的事。这也催生出了一大批金石学者,他们还撰写了不少金石学书籍也是因为古董市场火热,市面上造假层出不穷。
不过,主流的造假手段用到传国玉玺这种级别的宝贝上,这倒是第一次。
大概是级别太高了,做这件事的人往往不是造假专家,而是抱着各种目的的官员、贵族之类,以至于之前的传国玉玺都是一眼假。之所以能被呈到郭敞面前,大概是下面的人不想担责,就没有拆穿那种程度的一眼假。
再有,下面的人其实也不确定郭敞的想法,万一皇上就是想要一个传国玉玺,以显示天命昭昭呢这个时候做拆穿真相的那个人,是不是会得罪官家想到这里,往往就是一个皇帝新衣式的思路了。
郭敞的确想要得到传国玉玺,但这更像是皇帝的一种占有欲。如果是假的,那就没必要了。有些时候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连自己都骗,那就没意思了。所以最近送来的传国玉玺是被他自己否的,虽没降罪那些献玉玺的人,可
那种不在意的态度已经是一种再明确不过的表态了。
“臣妾在深宫之中,哪里能得来传国玉玺”方采薇仿佛是为郭敞的玩笑而笑,而后才解释道“说起来远不是一桩多入眼的事儿,还是臣妾的父亲他是那个样子,可臣妾也不能放着不管,到底叫人送钱给他,算是做女儿的供养。”
“只是给他一些钱财,到底会用完,倒不如给他找个事做,说不得忙碌起来,还能叫他戒了赌。”
“臣妾思来想去,这京师之中稳妥的营生不多,买卖建材倒是一样这京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人来了就要住房,哪能不用这些”
这也是真实情况,因为大燕的户籍制度并没有把农民束缚在土地上,他们想要进城就能进城。而且不是本地城市,真不怕路途远的话,直接上京也可以。这样一来,好处是农民失去土地后,地主剥削的太严重了,他们还可以进城谋生,没那么容易爆发农民起义。
坏处的话,自然就是城市扩张,负担加重在小农经济下的封建社会,城市化率太高从来都不是简单的问题,随之而来的往往是巨大的麻烦。
“没成想,这次买来许多建材却是捡着了,因着官家要将金明池修做皇家园林,倒叫京师建材大涨这也是托官家洪福。”
“臣妾的父亲大赚了一笔,他自分了一些利,臣妾也因此得了写余钱。臣妾想着,也不缺钱,何必将钱财搂在手中便托人在宫外寻了一些古玉。”
“咱们这宫中也多是爱玉的,古物更是时下正受追捧。臣妾买些古玉在手边,无论是自己赏玩,还是将来遇上要送礼的时候,都用得上这古玉是得了,其中多数都是一些好认的器物,只有一件,其他人也看不大出来,只说是镇圭。”
“臣妾瞧着却觉得像是古代君主祭地的礼器玉琮。”
说着,方采薇已经交赵秀姑将带来的盒子捧过来了,那可不是一个小盒子,打开来里面就装着一只黄玉制作的器物。外方内圆,按照古制有十一寸见方,十分厚实,一眼看不出是做什么的,但确实很有礼器那味儿。
是的,郭敞也看不出这东西是什么,但他作为经常接触礼器的皇帝,对于礼器确实有一种直觉。
“镇圭”郭敞不大了解这个,甚至可以说是没听说过。
但这确实是一段时间内大家对玉琮的错误认知,这种外方内圆的礼器,大家实在不知道是什么,甚至还有人觉得这大概是一种特殊的玉璧、玉瑗之类也有很多人不认可这种说法,却又说不出能服众的见解,便有了镇圭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