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
说道这李家成就停住了话头,“甚至”两字的声音落下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很多事,很多人是经不起推敲的,你一深入想下去就能看到阳光下那阴暗的一面。
此时的李家成就是这样,他深入想下去就会想到是邵怀乐故意让狗仔队跟拍,还利用了毫不知情的袁洁滢。
邵怀乐听到李家成这忽然停止下来的话头,反而显得很是坦荡。
“其实跟你想得也差不多。”
“这件事情上面是我利用了袁洁滢。”
“不过该补偿给她的,我也都补偿过了。”
听闻此言,李家成看着邵怀乐的神色有些复杂。商业上的勾心斗角,虽然他从小也都耳闻目染,但是多数都是金钱上面的博弈,像这种利用他人达成目的的手段其实并不多。
其实所谓的商战并没有普通人想象中的那般高大上,文明一点的就是用资金优势压倒对方,粗野一点的就可能就会做一些下作的事情了,比如雇佣对方公司的人做事情捣乱之类的。
有商业间谍之类的存在,可是不可否认商业并不像时装偶像剧里那样,喝喝咖啡开开会,挥斥方遒这样高大上。
“你的手段确实是不错。”
李家成说完这话长舒出一口气,接着又问道。
“所以后来你跟郑uncle打的那个赌,其实你也是算准了刘峦熊那边不会付出那么高的金额?”
邵怀乐身体往后面沙发上重重依靠,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
“如果我说这是我在赌刘峦熊或者是香江那些富豪看待重庆大厦的眼光,你信吗?”
他自然不会告诉李家成,他知道重庆大厦最终可能的成交价格,只能抛出一个更有迷惑性也更具有说服性的一个的问题。
“怎么看?”
李家成有些迷茫。他现在的主业是上学,虽然学得是金融,可对重庆大厦的认知并没有那么清晰。再说他一个富豪家的公子又怎么可能去重庆大厦、深水埗这种地方。
邵怀乐只能继续给他解释。
“重庆大厦就是6-70年代的九龙城寨比之现在的深水埗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你现在知道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了吧。”
李家成听到邵怀乐这么一类比,瞬间就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脑海里面闪现出来的词语就是“贫民窟”“混乱”“罪案滋生的土壤“等一系列词组。
见到李家成点头,邵怀乐接着说了下去。
“像郑先生以及你父亲这样的人,手里面优质的物业跟地皮都是大把。”
“对于像重庆大厦这样的地方就不会那么看重。”
“最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人一旦财富达到了某一个等级,站在了某一个高度,就会变得爱惜自己的羽毛。”
“像重庆大厦这种地方,你拆又拆不了。”
“里面素质低劣的住户你赶又赶不走,而且时常会发生火灾与恶性案件,甚至还有鬼怪的传闻。”
“一旦大厦出现负面新闻,你就得跟着出现在香江的媒体上面。”
“把你换到你父亲的位置,你会接手这么一个烂摊子吗?”
默默听着邵怀乐的话语,沉吟了许久李家成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脑袋。
“我不会。”
邵怀乐从李家成的嘴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右手大拇指跟中指食指打了一个响指。
“同理。”
“香江那些真正有钱有身份的人,根本就不会考虑从郑先生那里接手这个烂摊子。”
李家成自忖自己是不会买这么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物业,可很快就让他发现了可以反驳的那个点。
“我确实不会,可是刘峦熊不还是出手了吗?”
邵怀乐挑眉看了还在找茬的李家成一眼,张口道。
“你弄错了,不是刘峦熊要买。”
“是他的马仔罗朝晖想要入手。”
这一点李家成确实是不知道,因为他的父亲谈及此事的时候并没有牵扯出罗朝晖这个人,说得一直都是刘峦熊。这也很有可能是因为罗朝晖是刘峦熊马仔的缘故,因此把他囊括在了刘峦熊里面。
“原来是罗朝晖?”
“你跟郑uncle打的那个赌我知道,可你怎么肯定罗朝晖就出不了比你更高的价格?”
“我爹地可是听郑uncle说,罗朝晖的价格出到了1亿4千2百万。”
“跟你的1亿五千万也就八百万的差距。”
邵怀乐闻听此言,虽是早就知道罗朝晖会出多少,可还是竖起右手的食指左右晃动了两下。
“NoNo!”
“我跟罗朝晖有点摩擦,因此我有查过他的来历。”
“从一个辍学的四九仔到满通地产的中介,又以古董表做投名状做了刘峦熊的马仔,成立皇爵地产,今年上半年才总算靠炒卖旧楼赚了七千万港纸。”
“我满打满算,以他现在的身家最多就将这第一桶金翻一翻来搏重庆大厦。“
“这已经是十分有胆识了。”
说到这,邵怀乐屁股一动,身体前倾拿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他赌郑先生最终以这个价格卖给他。”
“却不知道我早在他出价前,找就为他画好了条条框框。”
“这些条条框框就是我跟郑先生定下约定时的那些前提条件。”
“他无法知道我出的价格,那他永远无法生出在前面豁出去的前提上,再豁出去一次的心。”
李家成吐烟了一口唾沫,听着邵怀乐的话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他从来不觉得有人能够算的这么准。按照经济学来讲,如果要预测未来经济的走向,那就需要时间序列分析,利用历史经济数据进行建模和预测。
这是一种统计学方法,需要依赖于大量的具有时间依赖性的数据。
就算是如此依赖庞大数据的统计方法,在面对突发事件或结构性变化的预测可能依旧会存在较大的误差。
“所以你就基于这些条件推测出罗朝晖只能给出14亿?”
邵怀乐手里拿着茶杯,装“杯”的点了点头。
“确实是这样。”
李家成脸涨得通红,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仰着脖子“咕咚咕咚”痛饮了两大口,直到嘴唇碰到了跟着茶水倾斜过来的茶叶才放下。
“你就这么确定郑uncle不会跟刘峦熊泄露你的底价?”
邵怀乐其实并不是十分信任,商业本身就是一场博弈,跟市场跟人。
“我赌一下郑先生的人品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