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院里的桃花开落，风一吹，卷起一卷桃花，略过假山，飘过日月湖，穿过竹林，最后落在泥里。

被一只黑色布鞋踩了一脚。

樊斯人趁着夜色，偷偷翻出皇宫，暗卫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像两尊僵硬的石像。

阴沉着脸，樊斯人平静的眼里压抑着怒火，来到了墨府。

突然间，他愣了一下。

“！”等等，来这里做什么呢？樊斯人突然发觉，自己一路想着心事，飘飘荡荡最后居然来到了墨府。

算了，去看看吧。心里想着，高高的围墙一跃而过，穿过花园，略过房顶，悄无声息。

带起的气流掀翻了一个眼球。

“靠靠靠！”红扇揉揉眼睛，发出一阵咒骂。

“怎么？”靠在浴池里的默默捏着一个精致的酒杯，猝不及防被红扇呛了一嘴，一口好酒差点咳光。

“樊斯人来找你了，还把我插的眼掀翻了！”高冷的黑猫此时气鼓鼓，不满的说，“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干嘛不老老实实待着？”

“啧~”默默咂口酒，“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的。”

“？为什么，看着样子明显是太想你了啊，他原本喜欢的就是原身的，说白了原本墨莫跟樊斯人就是原本的气运之子，他们本该就是天生一对。”

“哼~”默默稚嫩的小脸蒙上一层酒雾，嘴里又是抿了一口，蒸腾的水汽模糊了身影，“墨雯雯在世界运转里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之前看似赢了墨莫，说起来是我的一部分赢了一个小小的气运之子罢了，墨雯雯得到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包括她娘苏瑶给她的‘红线’，原本就不该出现在墨莫的故事里，而我只不过是用‘梦魇’锁了‘红线’。”

她停顿了一下，从浴池边抓了一把玫瑰花瓣，撒入浴池，“说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除掉了故事之外的东西而已，世界意志自己修复了这一环故事，但是毕竟祂不能倒流时间，也抹不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因此樊斯人一但想起他之前对墨莫的所作所为，心底里肯定痛苦万分，他没脸出现才对。”

红扇点点头，难得默默乐意跟她解释一下，“那这么说来，以之前樊斯人的性格，他可是妥妥的渣男，这段时间我大概推演了一下前一世墨雯雯的结局，几万种结局里只有几十个是好结局，其中坏结局里十分之七是因为樊斯人来的悲剧，仅有的好结局也大多是离开樊斯人之后才能进行的，按照前世墨雯雯成长起之后来看的话，不应该这么惨。”

默默沉吟了一下:“如果真的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个世界意志就不是单单设计好故事内容，剩下的顺其发展这么简单了。换句话说，得到我的魂的墨雯雯就相当于一个天外来客，还是很不友好的那种，当世界意志察觉到故事发展过分偏离的时候，祂启动了某些消灭程序……”

“原来如此……所以选择了原本就是气运之子的樊斯人，因为你的魂本身就很强大……”红扇明白了，从一开始，默默只不过是简简单单动动手，就安静观看故事发展罢了，节奏一直掌握在她手里。

默默撩了一捧水，抬手，散落，发出哗啦啦的水声，“谁说女孩子就应该乖巧懂事呢？”

像墨夫人苏岚一样，红衣烈火，当歌纵马，不被世俗困扰。

而不是像姐姐苏瑶，温柔贤惠，总是最后考虑自己，然后被理所当然，碾落成泥，催生出一朵腐烂的莲花。

樊斯人已经站在默默房门前，犹豫着，末了，伸出手抵在门生，又缩回，最后终于忍不住，无声推开门，随着水声和清脆的笑声，悄无声息，撩开白纱一角。

热气里，默默上身靠在浴池边，如瀑的青丝浮在水面，配合花瓣一起，把娇嫩的身影遮盖的严严实实，只有动作开合的瞬间，隐约露出一抹雪白的肌肤。

旁边是几个面容娇丽，身着薄纱的丫鬟，皆是披着头发，水迹浸湿了薄纱，默默笑嘻嘻地逗弄给她揉肩的云朵，小姑娘满脸通红，也不知道默默说了什么。

桃州在一旁时不时给默默递一块切好的水果，水汽给她娇媚的脸扑了一层艳色。

本该是很香艳的一幕，不过少女们都笑的轻松又开心。一个平日就美丽又大胆的丫鬟一只腿蹬到泳池边，一用力，轻轻落到默默旁边，大胆地伸手，想欺负一下朝思暮想的美好。

结果默默嘴角一挑，一翻身，把她欺负了个彻底，小丫鬟眼里泛起水花，乖乖巧巧的站着，黑发像个披风，严严实实盖住了不该看的。

其他的小丫鬟发出嘲弄的笑声，笑嘻嘻地一起欺负那个小丫鬟。

默默也闹够了，站起来水流从身上落下，结果桃州递来的浴巾，严严实实裹了个彻底，只有白嫩嫩的小脚，扑腾着跑到更衣室里，留下一串小脚印。

那个背影也死死印在樊斯人眼底，他眼睛一眨不眨，里面只有墨莫的身影。

就那么僵直在角落，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复苏，又瞬间衰落。

所以，他喜欢的小姑娘，一点都不在意他有没有定亲，甚至在他要结婚的前一天，还在跟丫鬟们玩闹，笑的那么开心。

他本该就知道的，所以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吧……

纠缠？不……

放手？不……

守护？好……

他自问自答。

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浴池恢复平静。

“你看，爸爸说的没错吧~”默默自信地拍拍胸脯。

“是是是，我祖宗说啥都对。”红扇习以为常，敷衍了一句，收回插在浴池的眼。

默默想了想，唤来铭泽。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个人影，黑衣黑发，憨憨的家丁居然像个冷酷的杀手，有模有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