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爱民惊讶道：“这么短的时间洛阳就能收到信息，并马上回答？”电报他也知道，前两年大汉建立了一条长安通向蓝田县的电报线路，当时还引起了大汉的一阵轰动，只是当时远距离发送信息，还有很多技术困难没有解决，就没想到这才两三年时间，连洛阳都能收到长安的消息了。

如此快捷的消息传播效率，比大汉的光报都要快上百倍，这要是电报房在大汉各郡县铺设，那长安不就可以在一日之内收到整个大汉各郡县的消息，要真可以做到这一点，电报对大汉朝廷而言不亚于铁路。

徐凡道：“这两年电报机解决了信号放大，信号解码的困难，电报线路漏电的问题，电报机电源的问题，才有了现在实用性的电报机，可以进行全国来的铺设，以后电报线路铺设到哪里了，大汉的声音就可以传递到哪里去。”

徐爱民惊喜道：“也就是说朕的命令，可以直接下到郡县当中。”

贾谊激动道：“朝廷的声音可以去地方，朝廷对地方的指挥就真正可以做到指挥如臂了。”

刘长咂舌道：“这电报要用到军队当中，1万军队最起码能发挥出5万军队的战斗力。”

徐凡笑道：“要用在军中，有线电报还有些缺陷，只有无线电报才能真正用来实战。不过以大汉现在的研究进度，把无线电报机研究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研究员继续实验发报机，而徐凡带着三人来到实验室的一个凉亭当中，虽然处于温暖时期，但观众的2月依旧有几分寒冷。

徐爱民把自己的斗篷披在徐凡身上道：“父亲当心着凉。”

徐凡道：“知道我这次为什么找你吗？”

徐爱民尴尬道：“是孩儿失言了，这才弄出这么大的动乱。”

天子和丞相的矛盾表面化，让整个大汉朝堂内部都蠢蠢欲动。

大汉开国已经接近40年了，分封诸侯国也有30多年的时间。大汉从开国之时人才紧缺的状况变成人才严重过剩，甚至这些年，西域诸侯，辽东诸侯，江南诸侯，蜀中诸侯他们建设的人才也饱和了，反而反向把这些人才输送到大汉来了，这更加加剧了大汉内部之间人才竞争的压力。

十几年前大汉学府出来的学子，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不是被大汉的三公九卿部门抢着要，就是被大汉的各大诸侯国抢着要。

但现在想要进入三公九卿的部门，不但要经过严格的考核，而且想要快速晋升几乎不可能，40岁能晋升到大汉的县令，已经算是非常优秀的人才了。

至于更高等的两千石的郡守，朝廷三公九卿的长官，都是元老老臣，大汉的元老标准也是在不断变化的，大汉刚开国以前，两千石，有伯爵爵位的才能算是元老。

到了后面中层的军官，有爵位的贵族都可以算是大汉元老，而到了现在，只要是开国时期加入了大汉的军队，在官场上晋升不差的都能算是元老。

有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越到上面坑越少，元老把这些位置全部占光了，下面汉吏即便是才干再出做，也很难冒出头，只能等某个元老退休。而后中成汉吏从千军万马当中杀出去。

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当年天子的舍人各个升官就和大汉开国时期一样，陈买30多岁就成为了大汉九卿高官，这几乎成为了大汉年轻一代新的希望了。

大汉高层想要限制天子权利，但在中下层那些中青年的汉吏，他们却想靠着天子，把高层的那些顽固派全部踢开，由他们这些青年来宰执天下。这种情况造成了大汉的割裂，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大汉的稳定了，徐凡也不得不出面来弥合矛盾。

徐凡道：“你这是早就对郦商不满，只是你一直在压抑这股怒气，去年到了临界点，这才爆发出来。”

徐爱民有点委屈道：“我大汉的丞相权力太大了，孩子想施政却被这些老臣阻碍，无从下手。孩儿想有所作为，这些老臣动不动就拿您的话阻止孩儿施政，元老还孩视孩儿，但孩儿今年三十六了，长子都定亲了，接触政务也有十几年时间，但这些元老却把朕当成政治素人。三代以来的君主，除那些傀儡君王之外，就没有几个权利比孩儿更小的。”

徐凡笑道：“每个人对属于自己权利的看法都是不一样的，你觉得自己手中的权利太小了，但父亲却觉得大汉皇帝的权利太大了。”

“在父亲的设想当中，大汉这个天子，就像神像一样，供在庙宇当中，做个泥胎木塑，只是在祭祀的时候，让天下的百姓看看热闹就好。”

在徐凡的设想当中，大汉最好的政治体制当然是共和制，因为他就是处于这种制度下的。

但这个时代却根本不现实，徐凡只能退而求其次，要弄个君主立宪制，虽然大汉的各项制度都是根据君主立宪制制定的，徐凡本人也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对大汉朝廷的干涉。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幻境，任何的权利都是靠着自己争抢来的，不可能是徐凡让就能让出来的。

反而因为大汉的盛世给徐凡带来无上威望，他的权利反而是这几千年来君主最高的，即便是当年始皇帝的权利也不如徐凡。

在这种情况下还说什么君主立宪制那就是笑话了，徐爱民从小就是看着自己父亲的，他学习的榜样也是徐凡，他感到委屈的原因就是自己的权利连父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所以他觉得大汉的这些元老在欺负他。

徐爱民听到父亲想要放弃天子的权利吃惊道：“我皇家如果放弃了权利，整个天下必定动乱不安，到时候不知道要冒出多少的野心家，而且天子如果没有权利，又如何制群臣，到时候朝堂上必定是豺狼虎豹当道，天下百姓必定哀嚎连连，成为这些豺狼虎豹的食物。”

不用徐爱民说，徐凡已经见识过这种场景了。他只能感叹道：“是啊，即便是天子放弃的权利，普通的百姓也不可能获得这个权利，只能是豺狼虎豹当道，人人如龙，何其难也。”

贾谊和刘长两人听到太上皇和天子的交流，即便是大冬天也是冷汗直流，两人惊恐的对视一眼，这样的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徐凡看着徐爱民道：“权利的本质在于认同，不是你做天子，群臣就会服从你的命令，而是你的命令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得到大多数的人的认同，这才能执行下去。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心思，更不要说一路从底层拼杀到三公九卿大臣，这些人个个说是人杰也不为过，他们只会臣服于能力更强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你这个天子的威望是继承了为父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威望不足以让他们臣服。”

徐爱民道：“孩儿的政令都布置不下去，如何积累威望？”

徐凡道：“对这些年纪大的元老，你不要排斥他们，反而要多多听取他们的意见，可以借助这些人的威望压制朝廷的三公九卿。同时要明白自己的优势，年龄是你最大的优势，你今年才36岁，又何必这么着急，郦商最多两年就致仕了，到时候你安排自己看中的丞相，这样你就能一点点的积累属于自己的威望，只要你把大汉治理的越来越强盛，你的威望自然也会越来越高，当你的意见总是正确的时候，大汉的三公九卿自然会臣服于你。”

徐爱民道：“孩儿明白了。”

徐凡看着贾谊笑道：“你的《过秦论》朕也看过。恢弘大气，实在是10年难得一见的雄文。”

贾谊行礼道：“能得太上皇夸奖是臣的荣幸。”

徐凡道：“你为汉吏这几年的做的事情我也听过，完成的都非常不错，只可惜你没有地方上主政的经历，所以才会被朝堂的大臣排斥，甚至把你贬低成为奸佞。”

贾谊听到这话双眼通红，他可是个读书人，对名望最看重了，他还想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臣，而不是想成为一个奸佞留在史书上。可以说大汉高层把他说成的奸佞小人是对他最大的打击。

徐凡道：“猛士发于行伍，宰相出于郡县，这才是我大汉官员的正道。你去长沙郡当一任太守，也算是补全你履历上的差距，同时在地方上见识到更多的民情民风，以后主政能少犯错误。”

贾谊道：“臣遵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