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蓁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慢吞吞的走到纳兰尤蝶的身边,“用令姐的话说,对不起有用还要衙门干什么?因为你的一句话我便有了昨日的牢狱之灾,如果真正的杀人凶手没有心怀愧疚,而是心安理得或是逃之夭夭了我是不是就得为令姐陪葬?”
“怎么会?官府一定会调查清楚的!”面对慕容蓁的步步紧逼,纳兰尤蝶只是苍白着脸步步后退,她深知人性的弱点,人们总是容易同情弱者,不问缘由!
“清楚?”突然之间,慕容蓁悲切的声音响了起来,瞬间把人们刚要偏向纳兰尤蝶的心给拉了回来,“郡主的指控宛如亲眼目睹,我虽护妹心切与令姐争执了两句,然我与她终究没有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仇,更别说今日之前,我与令姐从未相识,因着一点口角我便毒杀他人,在郡主心中,阿蓁便是这种恶毒心狠之人吗?”
“我……”看着气势强硬的慕容蓁突然收敛了强硬之态,低眉敛目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纳兰尤蝶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张合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应对。
慕容蓁心里冷笑,不就是装么?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谁不会?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慕容蓁看着众人,越发的委屈,“我知道,王爷的事上阿蓁表现的过强硬,可是,如若你真的喜欢王爷,王爷也中意你,我……我……为了王爷,我也不会不顾他的心情,他日咱们一并伺候王爷便是,可你……你不知我心中所想,岂能因此怨恨于我?怎么能不顾他人死活随意污蔑信口开河,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悲愤欲绝的慕容蓁一个转身扑进自家爹爹的怀里。小身板不住的颤去的呢抖耸动,似在微微哭泣哽咽。
“你是坏人!”一边拍着快要笑岔气的女儿的背,一边怒目而视纳兰尤蝶,欺负他家宝宝的人都是坏人!
一句简单明了的话道出了围观群众的心声,还说什么不会破坏人家,还不是逮着机会就把人家往死了整?虚伪!狠毒!蛇蝎心肠!
越来越大胆的骂声宛如魔音一般钻进她的耳朵刺激的她头晕眼花,纳兰尤蝶抱着头痛苦的蹲下身子。“姐姐……姐姐……”嘴里呢喃,尽是姐姐二字。
“你们胡说什么?”纳兰郡主的侍女连忙站了出来,伸手将神志有些不清的纳兰郡主搂进自己的怀里,一边痛哭流涕却故作坚强的对着众人:“你们知道什么?我家郡主与大小姐一起长大,感情最为亲厚,大小姐突然冤死,郡主岂能冷眼旁观?伤心欲绝的郡主最先想到的便是一日之内与大小姐发生两次争执的慕容姑娘,且时间太过巧合,郡主才……”
“巧舌如簧!”
“这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儿?”
“借口!纯粹是借口!”
“就是!男色祸国哟!”
“兄弟的意思……”
“哎,算了,人家到底是郡主,半个皇家人,岂是咱们可以妄加议论的?”
“她娘的,骗老子为数不多的同情心!可恨!”
人群里几个托儿顺利的将那对主仆的努力化为灰烬。
这时,慕容蓁很懂得把握时机的从阿卿的怀里退了出来,感激的看了众人一眼,这才看向一脸煞白的纳兰尤蝶,隐忍而凝重的开口:“今日,你既已当众道歉,我看在王爷以及你枉死的姐姐份上,不与你计较,但是,仅此一次,如若再有下次……我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我与纳兰郡主了结于此,前程往事既往不究!他日若在阴谋算计,我――慕容蓁,绝不相让!”
“好!”
“好气魄!”
“好度量!”
“好女子!”
……慕容姑娘脸红了,领着慕容卿万分羞涩的走了,纳兰郡主脸白了青了红了紫了,承受不住打击,双眼一闭再次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话说,你三天晕一次是弱不禁风我见尤怜林黛玉,你一天晕三次那就是重病缠身久治不癒病殃子。同情心不再,也没有好戏继续,人们迅速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无人理会这对主仆。
人群散去,独留一身风姿天成的千艳,慢悠悠的走进翠微楼隔壁的茶馆,二楼临窗处,繁瑜大道尽收眼底。那原本还一副委曲求全的人儿此刻正挽着她爹爹的臂弯嘻嘻哈哈的逛着,说着。薄削的红唇染上笑意,似乎能想到她心中的快意!
落月站在他的身后,似乎极为不赞同,俊俏的脸上尽是鄙夷,夫纲不振呀爷,你看你看,人家打胜仗之后瞄都不瞄你一眼,你还笑的跟偷嘴猫儿似的!
“阿落,说什么呢?声音大点!”忽而,夫纲不振的某人心情甚好的开口提议,明明是极为正常的语气,愣是让人生出阴森可怖之感。
落月呆了呆,连忙收了脸上的鄙夷之色,“爷,是属下发现齐尚书在暗处盯着您和未来夫人看了好久!您也知道这齐尚书……”
“谁?”一句未来夫人取悦了某人,自然如果把未来俩字去掉就更完美了,只是谁是齐尚书?
落月暗笑,若是让齐音听见这句话不气死也得去掉半条命,他家爷果然擅长杀人不见血,一句话杀人与无形。“所谓齐尚书便是与你一道出使郁南官员中唯一的那个女官!”最后落月不得不好心的提醒。
“就是那个跟踪我跟阿蓁逛街企图掀咱面具却找错人的那个蠢货?”千艳挑眉,表示对羽阙国选官制度的失望,那样一个废人还能官任礼部尚书,而且丢人现眼在自己国内就好,还跑到郁南来丢,千艳便是万分不解!不过也没舍得为她甚至羽阙费心思,他只是国师不是皇帝,他怎会拿着国师的工资操着皇帝的心?再蠢丢的也不是他的脸。
“就是那个蠢货,还派暗卫跟踪您来着!”落月接着提醒。千美人的脸色变了,斜飞的凤眼微眯,身上不由自主散发的威慑之气使这不小的茶楼弥漫着低气压。
“爷!爷!”落月连忙打断自家爷释放的有害气氛,成功拯救了呼吸困难头脑发晕的众位茶客,“别生气!别生气!最要紧的是她好像又突发羊癫疯了!”落月小心的提醒,他可没忽略,那个女人刚刚看未来夫人时的神色,那种狰狞扭曲的模样,似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爷,要不,咱去保护夫人?”
“你?”收敛了身上的戾气,千艳歪着头打量笑的一脸狗腿的落月,怎么看怎么一副心怀不轨的模样。于是便直接说了:“让你去保护他?爷我是提防那个女人还是该提防你?”
“爷!”落月哭了!“小的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子的么?我对你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夫人是你的掌中宝自然也是小的的掌……呃……不是,不是这样的,爷您千万别误会!我对夫人那可是……”
“行了!”千艳挥手,表示对他的解释不屑一顾。
“爷,你真是好人!”落月感动的一塌糊涂,甚至昧着良心给出这么一句夸赞。就在他还没享受这余味的时候,他家爷的一句话将他打向无底深渊。原先的感动不再,只剩下万般委屈。
“以后离阿蓁远点!”千艳冷冷淡淡的说道:“阿蓁方圆三米之类不准出现你的身影,否则爷打断你的狗腿把你扔风月楼里接客!”
“你你你……”颤抖的手指指着眼前的这个有一颗恶魔的心肠却披着仙人的外衣的男人,一连三个你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爷允许你顶礼膜拜!”千艳起身,丝毫不把属下的怒气放在眼里,转身,袍角翩飞悠然离去。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举手一投足皆是韵味。他是天生的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尊贵相容于骨血的优雅,如他所言,让人不与自主的虔诚膜拜。
“……爷!太嚣张不好!”看着那尊贵天成的男子,便是身为男人的落月也愣了一愣,回神,他人已在楼下,抬起脚步,落月连忙跟了上去。
懒得理会他,抬脚径自向他的掌中宝走去。
“爷,那个尚书?”
“随她,不想活自掘坟墓爷岂可阻碍!”千艳云淡风轻的说道,目光所及,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心情无来由的雀跃。
“爷,你的岳父似乎很年轻!”落月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看到那个传说中惊才艳艳的人物,“而且,他的长相也不输你!”
“你想说什么?”某人欢快的心情瞬间转凉,停步,闲闲的看着自己的首席护卫,那眼神宛若飞刀,很有把他千刀万剐之嫌。
“呃……”小心肝缩了缩,落月很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这才冲着自家的爷很是狗腿的笑着。
“说!”千艳看着他勾唇一笑,明明艳阳高照却生生让人产生一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感觉。
“呃……小的只是想提醒爷,岳父如此优秀,你作为候选女婿就如果没啥特长,很容易被自己的未来岳父嫌弃,你知道的,一嫌弃你就那个……那个出局了!”
“是吗?”千艳皱着眉头,万分不悦也万分危险的问。
“呃……也不能这样说!”落月干笑,有点后悔没管住自己这张心直口快的嘴,“那什么,都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自然,岳父看那是越看越讨厌,等等!等等!也不全是讨厌!”在那只手要伸向自己脖子的时候,落月很识时务的改变了话语,然后豁出去一般大声吼道:“我的意思就是爷若喜欢人家闺女,就要讨好人家爹爹!否则人家爹爹讨厌你就不把女儿嫁给你咋办?”
“一句重点愣是用一堆废话来陪衬!”千艳摇头,“你是跟朝阳呆久了?也想去当说书先生了?”
“没有!”落月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朝阳那货纯粹是闲的慌,声称爷武功盖世阴狠狡诈完全不需要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陪在他身边,爷没说讨厌他,作为属下的不能没眼力劲,所以,每到一个地方,人家就找个茶馆兼职说书先生赚点外快。
“行了!你……”
“大人!”千艳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抬头,看向来人,一袭黑黄二色的长袍,头发以青玉簪简单的绾起,一张算不上精致的脸,眼神痴迷虽极力掩饰却掩不去眼中那强烈的占有欲。千艳的眉头微皱,不说不动等候着她的开口。
“大人!郁南皇帝今晚设宫筵为天照国洗尘,邀咱们羽阙国使臣一同参筵!大人……”齐音双手作揖克制有礼的说道,没有人知道她的心情,没当她靠近他,她的心跳就不受控制,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少的力气方才控制自己说话如常。眼角余光瞥见那笑的恣意欢畅的贱人,她怎么会让他在她的面前奔向那个贱人?不行,任何人都不能夺走他的注意力。
“嗯?”千艳不悦的开口,“为天照国使臣接风洗尘,所以让羽阙国陪同么?据说你是羽阙国的尚书?随行官员中还算级别较高的官员!这就是你的脑子?羽阙国的使臣比天照国还要先到盛京一天,郁南的皇帝为何没说为你接风洗尘?现在为天照国使臣接风洗尘,反倒让你去陪同,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齐音头低了,声音迟钝了人也冒汗了。她整日想着他的事情,竟然……竟然忽略了国事,她……
“滚!”千艳冷冷的开口,“你若实在想吃那顿宫筵,爷倒不会阻你,你自可领着其他官员前去,只望你能活着回羽阙!”
“是下官愚昧!”齐音低头,声音越发的愧疚难当。
“滚!以后再说这些没脑子的话别怪爷弄死你!”千艳毫不留情的说完,转身,抬脚便走。
“大人!”齐音连忙要追,却被一旁的落月给拦了下来。
“哎……。等等!”落月拦住齐音的去路,双臂环胸好以整暇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的开口:“怪不得爷瞧都不瞧你一眼!就你这身打扮?”
“是你?”齐音收回一直盯着千艳的视线,看向挡住自己去路的人,突然脸色大变,当日坏她好事的男人,“你是国师的属下?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渍渍渍……”一边打量一边摇头,就是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你……”齐音气怒,不自觉的将自己扫了一边,黑黄相间的长袍,她自认为尊贵神秘,顺长的头发高高束起,利落大方,难倒……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出门前她特意照了镜子,因着那人一夜未归她担心了一夜自然未眠,脸色有些难看,她还特意补了些粉,洒了些胭脂,白里透红粉嫩欲滴,难倒弄脏了?脑海中突然闪现早上出门时,一个侍女突然撞到了自己,难倒那时候碰了灰在脸上?
“噗!”看着她那紧张不安的模样,落月喷了,随即快速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幸好,那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察觉他的异样。
“我的脸是不是哪里脏了?”抬头,看向落月,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刚刚她还顶着这样的一张脸站在千艳的面前,这……羞愤欲死,早知道她就不嫌弃太过小家子气而随身携带个铜镜了。
“呃……”落月看向她的脸,厚厚的粉层宛若因着她过分丰富的脸部表情而龟裂,现在看起来着实有些恐怖,只是……其实他很想告诉她,就算她美若天仙塞黎阳,他家爷也不会瞧她一眼的!黎阳公主还是天下第一公主呢!爷还不是照样没理?
“难倒有很多灰?”齐音惊了,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差一点就哭了出来,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这么丑的一面暴露在他的面前,“啊……。”
“没灰!”看着齐音伤心欲绝的奔了出去,落月才慢吞吞的伸出右手去挽留,张大嘴巴很小声的对着她的背影喊,奈何人已远去,听不到他真诚的话语。“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这身打扮太有品味了!”
“……”旁边闲着蛋疼一旁默默看戏的小贩无语了!望天望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自己小摊前的男人,果真……太太太恶劣了!
这一天繁瑜大街很热闹,一头,慕容少主领着自家爹爹闲适的逛着,一边吃一边看,某个打算讨好未来岳父的男人时不时的送上一些好吃的点心。父女俩吃的很欢,阿卿对他表示很喜欢。
“你是钟玥麟的儿子么?”阿卿一边吃着糖豆一边好奇的问着千艳。
“嗯?”钟玥麟谁?千艳表示不解!
“盛京城的大善人钟玥麟啊!你也很善人!你会有好报的!”阿卿很认真的说道。
“……。”千艳的脸黑了,感情他讨好到现在是大善人在做善事?
“哈哈哈……”看着比黑炭还黑的千艳,慕容蓁乐了。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崇拜的看向阿卿,“阿卿,你丫太可爱了!”
“呵呵呵……”阿卿羞涩了,低着头脸红了红。
“……”某人继续黑脸。伸手去掐那个笑的春花烂漫的人。
“好了好了!”慕容蓁连连躲避急忙讨饶,“你也很可爱!真的!”
“你是好人!”慕容卿也跟着点头,支持自家宝宝!
“好人你喜欢不?”千艳歪着头一脸纯良的模样。
“喜欢!”阿卿毫不犹豫的点头。谁说,好人是值得人珍惜的!因为现在好人越来越少了!
“好人能住你家么?”千艳问,接着装。
“能的!”阿卿点头,他家房子那么多,多住一个人也是没问题的!
“好人能跟阿蓁在一起么?”千艳问,终于触及问题核心,
“阿蓁是阿卿的宝宝!不能给别人!”涉及宝宝,阿卿很严谨。宝宝是他的,一定要守好了。
“……好人能跟阿卿一起喜欢宝宝不?”果然,千艳咬牙,决定换个方式问。
“能的!”这个阿卿很果断的点了点头。
“好人能在阿卿睡觉的时候保护宝宝么?”千艳又问。
“嗯……能的!”自然,自己睡觉了就没人保护宝宝了,有人保护自然是好的。
“嗯!”千艳点头,满意了。
……。慕容蓁听的一脸黑线,这算诱骗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