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月光能照亮一箭之地，众星璀璨，想来今日是个好天气。更何况已入初春，哪有这么冷？”

我扯了扯身上的大氅道：“可我还是觉得冷。”

常彬看了看我，将我拢到怀中道：“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得好好调养才是。”

途经翰林院，见三两人结伴，有说有笑地往宫门口走。我指着他们身后的书篓问道：“他们怎么背着书篓？”

常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笑道：“这些都是家在附近的，过年了，回家团圆去了。”

“真好。”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眶不由得湿了，这许多年，我都忘记团圆是什么样的情景了。

“你也别伤感，这不是有我呢嘛！”

搭在我肩上的手紧了紧，我抬头看向常彬，笑出了声。

在这偌大的宫中，我也算有朋友了吧！

出了宫，看了看东西两条大街，不知该从何处逛起。晏楚荣的“济善堂”在东街，但常彬在，恐有些不便。

“我看那边有杂耍，一起去看看吧。”常彬指着西街一角说道。

我踮起脚望了望，隐约看到有一团火焰喷了出来。点了点头：“好，那就去西街吧。”

二人沿着西街一路走，越往深处，人越多。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拖着孩子逛街的，还有三两妇女结伴买年货，爷们几个在酒肆大声划拳的，好不热闹！

才看完一段杂耍，往里投了几个铜钱，转身出了人群，正迎上几个熟人。

“裴兄弟！”来人冲我喊了一声，我抬眼一看，是赵德勋，便笑着挥了挥手。

“赵兄弟，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你！”

我抱拳行礼，旁边传来两个女子的声音：“裴公子。”

我转过身，看清来人，正是柳湘凝和李穆禾。

“柳小姐，李小姐，有礼了。”

赵德勋摊开手指向常彬问道：“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我拍了拍常彬的肩膀道：“这是翰林院学士，常彬。”

相互介绍寒暄一番后，柳湘凝身边的小翠在旁开口道：“裴公子最近可好？”

我笑道：“多谢小翠姑娘关心，一切如常。”

“裴公子很忙吗？我每每出来采买，都能看到赵公子，却一次都没见到过裴公子呢。”

柳湘凝见状，低声喊了句：“小翠！不得无礼。”

我笑着摆了摆手，还未开口，便被常彬抢了先：“这小子受伤了，一直养着，才没有出来走动。”

“受伤了？”

众人被柳湘凝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向她时，她早已羞红了脸。

我接过话茬道：“没事，前段时间脚踝磕了一下，本不是大事。”

李穆禾在旁言道：“那也要小心才是，小伤不注意，很容易留下病根的。”

赵德勋憨笑附和着：“是啊是啊，裴兄弟，以后注意啊。”

“让让，让让！”

正说笑间，一渔民推着车，车上放着几个水桶，晃晃悠悠往这边来。

我们正站在道中央，丫鬟小厮快步退到两旁，赵德勋护着李穆禾往边上退。常彬在我身后推了一下，我直接拥上柳湘凝跌跌撞撞到了边上。

“抱歉，柳小姐。”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转过身看向常彬，他早站到了对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再看柳湘凝，她的脸更红了。

赵德勋盯着渔民前行的方向道：“看来是给‘尚飨居’送货去了。反正也临近中午，不如一起去吃碗鱼肉羹，解解乏。”

其他人还未回应，便听到常彬在不远处道了声：“好！”

我瞪了常彬一眼，抱着歉意向柳湘凝道：“柳小姐意下如何？”

旁边的小翠跳过来说道：“当然好啦！我们小姐最喜欢吃鱼了！”

我看向赵德勋，说：“那便去吧。”

伸手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小翠扶着柳湘凝朝前走去。

待柳湘凝他们走出几步之遥，常彬颠着步子凑了上来。

“你们认识多久了？”

我还因为他推了我生气，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你说的是哪个？”

常彬用胳膊肘又捅了我一下，笑嘻嘻说：“当然是那位柳小姐了！”

我站定后给了他一脚：“刚还没跟你算账，现下又这副表情，一看就没存好心眼！”

常彬挨了一脚，依旧笑嘻嘻的模样，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开口道：“行啊你，裴启桓，居然偷偷认识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我翻了个白眼，抬脚向前边走边回道：“柳小姐是柳纪纲柳大人家的千金，我跟哲王殿下一起来郡州的时候，曾借宿柳府，就这样认识了。”

常彬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你怎会和哲王殿下一起回都？你们很早便相识了？”

“说来话长。”

“你在泽州，哲王殿下远在青州，难道是在路上碰到的？”

我摆了摆手道：“水路不好走，我们绕路到的青州，后来在青州偶然遇到哲王殿下，便同路而行了。”

常彬突然停下脚步，一只手将我拽住：“你们？”

我看着常彬，不由得一惊。

话题什么时候，从柳湘凝转移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