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沉默了下来,仔细回忆着经历的过往,这才发现,刘章所言不虚。</P>
所谓四民之法,一直以来都粗暴的被认为是按其对国家的重要程度进行排序,可现在仔细琢磨一下,里面的猫腻还真不少。</P>
都说是士农工商了,可士坐高堂之上,民在地里刨食。</P>
那么工和商呢?</P>
商贾往往都是士的座上宾,工也因其制作的小玩意得到一些赏钱,反而是仅次于士的农者,不但要受到压榨,甚至就连后代与自身往往都保不住,沦为了奴隶……</P>
没错就是奴隶,连户籍都没有的奴隶。</P>
所以说,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曹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似乎又不太明白,好吧,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读的书可能都是假的……</P>
刘章一直在观察着曹洪的表情,看着他神色不断变幻也大概明白了曹洪的想法,不过刘章现在也不准备解释,这事儿了解个大概也就行了,真讲起来可不是简单的论证关系能够解释清楚的。</P>
“行了,从叔,这事儿讲起来没那么简单,你能明白其中有猫腻就行了,现在咱们主要说说这份大买卖,不知从叔可愿赚这笔钱财?”</P>
曹洪吧嗒吧嗒嘴,感觉口唇之间有点发干,犹豫了一下才问道。</P>
“念祖你不会坑我吧?”</P>
刘章笑道。</P>
“都是一家人,我坑从叔做什么?其实这可是个天大的好处,不止是从叔一家,荀家、夏侯家我也准备让他们在适当的时候入商贾之道,有好处怎么能便宜了外人,从叔您说是吧?”</P>
“荀彧他们家也要从商?这……荀彧能同意吗?”</P>
刘章点了点头,道。</P>
“就是个观念和风评的问题罢了,只要时机合适,再配上恰当的宣传,他们都会同意的。”</P>
“真得假的?”</P>
曹洪依旧带着几分警惕之心,刘章见状想了想开口道。</P>
“从叔,我就跟你讲几件事儿,您听听也就明白了,先说朝廷的赋税问题,从叔您看啊,我大汉的赋税体系之中,田产所需缴纳的赋税几何?这商贾所缴纳的赋税又是几何?”</P>
曹洪想了想道。</P>
“具体数字我不清楚,但田租为十五税一至三十税一之间,此是高祖所定所为的便是轻徭薄赋,意在减轻百姓的负担,当然还有口算钱,也就是算赋,孩童二十三钱一年,十五岁以上者一百二十钱,而商税则为五税一……”</P>
曹洪说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对金钱比较敏感的他也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P>
这赋税单独拿出来计算看似都不算多,可结合田中的产出那就不一样了,之前刚刚说过,大汉的粮食每石大约为30-80钱,结合土地产出,尤其是在刘章改良农具与耕种之法以前,田地之中粟米的产量约合每亩三石……</P>
以一家五口计算(两位老人、年轻的夫妇、孩子),每年所需要上缴的口算钱至少需要309钱,这还是老人与孩童只按照23钱来进行计算,那么要足额缴纳口算钱,一家人至少要耕种十亩田地,而这还是只够交税的,换句话说,一个五口之家至少要维持15亩以上的耕地才能勉强过活……</P>
所以有时候甚至不是世家主动去兼并土地,而是百姓根本无法支撑起赋税的开销,不得不卖地求生,尤其是在年景稍差的时候,这种情况也就更加的司空见惯了。</P>
可卖了地之后,次年的产量必然会受到影响,最终便会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也就是现在大汉真正的模样……</P>
说白了,这就是赋税不合理导致了务农者没有盈余,降低了务农者的风险抵抗能力。</P>
但同时朝廷要维系开支又不能随意降低赋税,务农者为了生存只能将耕地出售,自身一点点变成了所谓的隐籍,而世家则兼并了大量的土地,而朝廷的赋税又是以编户为准,世家囤积了粮食,百姓虽然失去了户籍但生存有了基本保障,双方也算是各取所需,但朝廷却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了大量赋税。</P>
而这……也就促成了另一个恶性循环……</P>